玲大嬸回了自家,正巧在路上遇見溫郝明,便打了個招呼。
溫郝明偷偷瞥了眼她籃子裏用荷葉包著的肉,點頭應了:“玲大嬸今日在集市上倒賺了不少銀錢啊?”
“這不是、這是方才去溫丫頭那裏,她給的咧!”玲大嬸笑嗬嗬的。
溫郝明的眼神立刻就帶上了怒氣,不滿詢問:“怎麼她竟是有這般閑錢買肉吃了?”
這肉可得二十好幾個銅板一斤,就這麼一塊少說也有半斤了,她就這麼給了旁人,卻不知端來給他這親爹吃一吃。
黑燈瞎火的玲大嬸也瞧不見溫郝明的表情,隻誇著:“溫丫頭是個手巧的,今日去城裏掙了點銀錢,便買塊肉解解饞呢麼。溫秀才呀,溫丫頭有這樣手藝,你往日裏怎麼得都沒發現?”
“她能有什麼手藝?哼,嘩眾取寵罷了!”溫郝明心裏不快,臉色更陰沉了幾分。
玲大嬸聽不懂他這咬文嚼字的,隻當他這做爹的謙虛了,笑道:“我叫我家蘭丫頭去跟她學學,改日裏也能去城裏掙些銀錢來了!”
她說得興奮,又見溫郝明不再吭聲了,自然也懶得去理會,急匆匆的回了家。
溫郝明站在原地半晌,思考著方才玲大嬸的話。
如此看來,那溫染當真是在城裏找到了什麼賺錢的主意了,且這主意能賺的還不少。看來改日裏,他也的去進城瞧瞧。
次日溫郝明早早的鎖了門,揣著他所有的銀兩往沁涼城去了。
溫染一大早的起來,先將昨日醃好的肉給秀嬸子送去了一塊,得了好些醃菜,滿心歡喜的煮了粥就著醃菜吃了早飯。
想著陳大興的腿,溫染便鋪了紙,開始細細的畫起兩輪車的圖紙來。
這兩輪車她也不過是見過幾次,具體是何構造她完全不知曉,如今隻盼著那木匠是個心靈手巧的,能憑著圖紙揣摩出幾分來。
大家閨秀所需的琴棋書畫溫染一樣都不差,隻往日有個嫡姐在上頭壓著,她便一直中規中矩的不敢搶了風頭去。
如今不過是畫一輛兩輪車,倒也並沒有什麼難處。
不過半個時辰的功夫,一輛兩輪車便躍然於紙上,仿佛真的一般。
溫染看了看,覺著很是不錯,便將宣紙晾在一旁。
“溫姐姐?你在家嗎?”
外頭有清亮的叫喊聲,溫染放下毛筆走出去,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穿了一件碎花兒的短衫襖子,紮著兩個羊角辮,手裏挎著個小籃子,臉蛋紅紅的正在門邊張望。
溫染忙走了過去,看了看她柔聲問道:“是玲大嬸家的蘭丫頭嗎?”
“是我是我!”蘭丫頭趕緊著站直了,一臉興奮的瞧著溫染,“我娘叫我來跟溫姐姐學學女紅,到時我也能繡個帕子補貼補貼家用!”
“你來。”
溫染笑了,這丫頭倒是個機靈討喜的。
她將蘭丫頭領到堂屋裏坐著,先前的圖紙已經晾幹了,她瞧了瞧麻利的收了起來。去裏屋將針線簍拿了出來擺在桌子上,才在一旁坐下。
從針線簍子裏尋了幾個花樣出來給蘭丫頭看,溫染才道:“昨日玲大嬸說了我才臨時繡出來的,這不過是最平常的針法,花樣子也簡單,你若是從來沒有正經繡過的,便從這裏學起。”
那花樣子是繡在布上麵的,不過是幾朵蘭花兒、梅花兒的形狀,卻也繡得精美,叫人一看就欣喜。
蘭丫頭自是高興接過,仔細的摸了摸瞧了瞧,才佩服道:“我娘說得真沒錯,溫姐姐這女紅當是村裏最好的呢!”
溫染緩慢穿針引線,給她選好了布料和框子,將之遞給她:“我先教你針法。”
“我自己帶了針線來的,我用我自己的。”蘭丫頭不好意思的說著,將自己挎著的小籃子放到桌上,從裏頭找出工具來。
這刺繡也是會做壞布料的,更何況一個初學者。
溫染這布料一看就不是便宜的,蘭丫頭自然不好這般浪費使用。
普通人家用來做女紅的布料自然算不上好,蘭丫頭拿出來的也是如此。
溫染皺著眉頭看了看,起身去裏間又拿了幾塊布料出來,算不上上好的,卻是比較適合刺繡的。
“你用這個,小心著些就是,繡完了便拿回去。”溫染將布料遞給她。
蘭丫頭惶恐的盯著,很是過意不去:“這……這得不少銀錢吧?就這樣浪費了可是不好……”
溫染搖頭笑笑:“你隻當女紅不過是平常針線活兒,但其實這花樣子很是講究。若布料不好,繡出來的花樣子也是走樣的。你用這個布料繡,繡完了直接都可拿去鋪子裏賣些價錢出來,可比以往隻能丟的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