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特魯克酒店】
宴會廳以橄欖枝為設計主題,一方一寸,不落俗套,一股清新的檸檬香熏味兒撲鼻而至。裏頭雷聲轟動,人人舉杯勸酒,到處酒氣衝天,歡聲笑語。好幾張飯桌上擺滿各式精美小菜,但乏人問津,部分甚至完好如初,竟然沒人碰過。
淩天對此百思不得其解,在他心裏,美食遠比美酒重要,而且酒苦,他嗜甜嗜辣,不喜歡苦。來者不吃飯,光顧著喝酒,簡直奇怪。他問紀雪陽:「我們的位子在哪兒?」一大群人擠滿眼眶,不認識的居多。
雖說LIGHT是慶功主角,但真正來到會場之後,他們其實連陪襯的綠葉都不如。一堆人不過拿他們當借口,好讓自己擁有完美的理由跑出來「應酬應酬」罷了。大部份人瞧見他們來了,隻是揮揮手打打眼色,屁股沒有挪動半分。
以前有一次,某投資方帶了一個侄女來參加LIGHT電影殺青慶功宴,人家懷著滿腔粉紅色的幻想到場,心裏一時想著被紀雪陽牽手是什麼感覺丶被淩天摟肩又是什麼感覺,或許,他們其中一個還會看上自己,然後表白,再然後,兩人在一起,你儂我儂......結果,紀雪陽和淩天全程完全沒搭理過她,連禮貌性的敬酒都沒有。
聽說那女的最後哭著回家,吵著讓叔父以後不要再投資LIGHT主演的電影。但當然,在商言商,哪裏有錢賺往哪裏靠攏,他至今依然趕著搶著要投資所有涉及LIGHT的娛樂項目。
從此以後,沒有人敢繼續自討沒趣,肖想親近紀丶淩兩位好兄弟。大家總抱著「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心情出席宴會。兩人倒也不在意,反而覺得省心,落得清靜。
紀雪陽壓根兒沒有聽到淩天的問題──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住了。「天天,你看。」他說。
「看什麼?」淩天左顧右盼,一時看不出個所以然。
不就是男男女女走來走去,個個喝得臉紅耳赤嗎?男的趁機吃吃豆腐,女的乘勢拋拋媚眼。
「看服務員。」紀雪陽應道。
淩天仔細看了看,瞧瞧這個服務員,又瞅瞅那個服務員,刹時明白了,立馬也一臉震驚!
她們全都長得一樣!
AI,是小錐AI!
即使發型各異丶妝容各異,可黑色製服底下的,分明全是小錐AI!
淩天瞬間呆若木雞,實在太震驚了!
紀雪陽湊到他耳邊,說:「必須假裝沒事。先找到Terry和他的『女朋友』吧。」他刻意強調「女朋友」三個字。可憐的Terry,自己的女朋友慘死,身旁站著凶手,卻全然不知。
不遠處,一道冷冽鋒利的目光劃破空氣,直達紀雪陽身上。他感覺到了──假的白蓮花反身靠在Terry肩上,正朝他們訕笑。那笑容裏,有挑釁,有嘲諷。
淩天順著紀雪陽的目光,也看到了她。「Terry難道沒有發現自己的女朋友不一樣了嗎?至少,頭發短了這一點不難察覺,怎麼可能完全不起疑?」
紀雪陽失笑,答道:「男人就是遲鈍。女人的頭發長二十公分丶短二十公分,或者顏色變了丶燙卷了丶拉直了,十個男人九個注意不到。Terry肯定是那九分之一。而且你看清楚,她盤了個丸子頭,想必是為了掩蓋發長變動。我要是你,反倒該問問,在場人數眾多,為什麼沒有一個人察覺所有女服務員長得一模一樣?」
「也許,他們太忙了。又或者,大家已經習慣身邊的人都整成一樣的臉,不覺得有什麼特別。」淩天由衷應道。
是的,熙來攘往,忙著各取所需。
是的,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兒。
「今晚這個局,不容易破,敵人敢公然挑釁,大概已有全盤計劃。我們若在此動手,身份必然外泄,但是又輪不到我們按兵不動,依我看,她們一定會千方百計觸怒我們,逼迫我們出手。記住,凡事以靜製動。我們先去Terry那邊,見一步走一步吧。」善長謀略的紀雪陽心裏暗暗讚歎設局者的高明,卻又忍不住擔憂。
淩天拉住邁開腳步走向Terry的紀雪陽,焦急地說:「等一下。對方既然已經知道我們的身份,連高度保密的慶功宴地點也能提前收到消息,布局以待,那要是要是他們也知道我......我對血......怎麼辦?」一個小時前才在體育館發作完,差點兒壞事,假如在這裏又發作......
「沒事兒,兄弟。有我在。」紀雪陽的一句話,沒有確鑿的解決方案,卻永遠是最強的定心丸。
不錯,有他在,沒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