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為定。”緋衣不讓琉夏看到自己的表情,匆忙出了屋,心中亂成一團。
那八個字可不是一般的諾言,一旦說出,而且也不會收回。
小夏,如此深情厚誼,我此生必不辜負。
應卿諾,永不相忘。
見緋衣出了屋,琉夏靠在床榻上,心中也是一番波瀾起伏,自己這算是終於對緋衣做了一生承諾了嗎?
這般心思,絕對不是方才的胡亂杜撰,是早已在心中決定的事情。隻是以玩笑的樣子說出而已,並不是什麼笑語。
若真能“生時同衾,死亦同槨”,如何都好,怎麼想都是美好至極。
以情相悅,以心相係,若可白頭到老,人間一大樂事。
我已經這般落破,你還願護我一世,而我所許諾言,一定不改。
數年相思,你的眉眼早已銘記我的心間,所幸你願意,所幸你有意,即使不願,我也要強迫你伴我一生。
其實,骨子裏,我和璃秋何嚐不是一種人,隻是我沒他那麼大膽而已……
一直沒敢問,你將我救回時看到我身上的傷痕如何作想?他對我做了那些事情,而我本就對不起你,辜負了你,和南珂成了婚,如今更是這般模樣,你還願意這般待我,我定是前世做了什麼善事,得你這般愛護……
琉夏摸索著爬了起來,腳傷雖然沒有全好,但勉強可以走動。
一襲單薄緋色的裏衣,琉夏跌跌撞撞的摸出了房門。
竹門輕打在門框上,琉夏扶著門框走進了院子
入門的院落,還是那滿樹的潔白的花朵,隨風舞動的樹枝,落下點點細碎的花瓣,堆積在地上,無人清掃。
藥廬頂部燃起了黛色的淡煙,如同青羅絲絹。
琉夏踉踉蹌蹌的步到藥廬門口。
嗆人的煙味襲來,夾雜著濃鬱苦澀的藥香。
熱浪滾滾,悶熱難耐。
臉湊進藥廬的門,入目的是昏暗的室內。
有紅豔的火焰在昏暗中跳動,火舌舔著一個個藥罐,倒是映亮了些藥廬。
“咳咳。”一個藥罐邊蜷縮著一團緋紅,蹲著的動作,蒲扇不輕不重的扇動著。
華貴的絲綢衣擺被衣服的主人隨意的蜷縮鋪在並不幹淨的地上,卷在一處,皓腕凝霜雪的手臂拿著十分不搭的蒲扇,長長的袖口被用粗麻繩綁起緊緊係著,絲毫不在意會不會弄髒。
昏暗的光線中,灼紅的火苗耀出模糊泛紅的麵龐,額前的劉海垂下,一雙原本風流瀲灩的桃花眼有些紅,泛著淡淡的難堪的水光,有青灰的煙從火苗中躥出熏向這雙舉世無雙的桃花。
火苗燒的藥罐的底部發紅,原本潔白如玉的臉頰也被感染得一片緋紅,原本隻是握劍和握筆的手匆忙抬起,抹過額頭,擦去什麼東西,而在不經意間在右臉龐留下了些許不知是哪沾染的灰。
看著藥罐的人,放下蒲扇,輕輕在一旁拿起長長的鐵夾,便要講藥罐從爐子上移開。不經意的一抬頭,有片刻恍惚,然後忙用鐵夾講藥罐放在腳邊,急急的出聲:“小夏,你怎麼跑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床上躺著的嗎?”
“緋衣。”琉夏扶著竹門,臉悄悄朝一旁側轉,用力眨了眨眼睛,掩飾自己有些不穩定的情緒,覺得自己要失態了,覺得眼眶熱熱的,有什麼東西要溢出來,心髒處有些莫名的酸楚感。
緋衣繞過地上的藥罐,急忙朝靠在門上看上去有些搖搖欲墜的琉夏走來,華麗的紅色衣擺從蜷縮的狀態展開,衣角最低處掃過地上的灰,緋紅染上了灰黑。
琉夏講臉埋入走過來的緋衣的胸膛:“我一直以為是別人熬藥,我以為你隻是說說,我以為……你隻是來看看,隻是即時端來而已……沒想到,”聲音有些哽咽的顫抖,“你不是有那麼多……隨從?還有知墨和曉墨啊,怎麼不讓他們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