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他看見屬下拚死奔來用身體擋住流矢,感覺有更多的暗衛撲在自己前麵遮擋那張有毒的大網,模模糊糊的好像被人帶著拚命向這個布滿了機關陷阱的街區外跑。
他在心裏哂笑一聲,能部下這樣的天羅地網,把中南最刺頭的少東家當誘餌的人,怎麼會沒有後手,隻要對方的武者不是廢物,想攔住自己這一群傷病殘兵又何難?
想自己縱橫戰場正麵對敵從未有過敗筆,今日竟然要死於這等連麵都沒見過的對手的陷阱下,真真是可笑。再跑?除非對方瘋了才想留下自己的命!
自己不是不清楚這些年為了大業得罪的人不知凡幾,無論是北邊的敵人還是南邊的,自己今日都難有活路,這樣想著,意識逐漸陷入沉寂,眼前黑茫茫一片,沉入無際深淵。
……
絕壁上,那鳳眼狹長的男子看著崖下濃霧漫漫,想到之前所查知道的此地山崖之高,嘴角勾起一個輕蔑諷刺的微笑:“哼,女人。”
說罷,轉身手臂一拂,一個標準漢人士族廣舒長袖的動作,像是一個經年不可磨滅的習慣,隻是現在他身著貼身勁裝,顯得有些怪異罷了。
大踏步的往回走去,在快入迷林的一刹那,似乎覺著背後有人窺視,警醒的一回頭,並沒有看到任何人影,隻當自己是多心,並沒有多想,追兩個普通女子還要花那麼久,這等延誤,要是在戰場上早就被問罪了,他還急著向主子複命去。
當然,他不知道現在他的主子可能已經快沒命等他來複了。
就在那片空曠的崖坪似乎已經沒有人聲的時候,在山壁的另一邊岩石上,似乎出現了異常的扭曲,在水一樣的波紋沿著岩石擴散開後,忽然從岩石中彈出一隻白皙的手,手上拈著一塊布料的角,隨機那隻手骨節一收,輕輕翻轉,那岩石麵上變戲法似的出現了一群人,為首的,赫然就是安西州牧——虞戲!
見虞戲將手中的那塊材質難辨的布料隨手塞進了袖袋裏,不像對什麼珍奇物,看他怡然近前,走到陳風落崖的地方,臉上的表情說不出是嘲諷還是不屑,隻聽他道:“女人怎麼了,女人也是很可怕的。”
身後一群人衣冠博帶,看上去也像是精致風流的世家子,卻對這句話深以為然。
虞戲笑意輕佻,眼神趣味頗濃,走到懸崖邊上,眼看著一腳就要踏出懸崖,卻忽然蹲下,像個玩耍的孩童一般,不講究儀態,卻生生隨意出了曠朗韻致。
隻見他把手擋在嘴前,作了個可愛的喇叭狀,清聲向崖下喊:“陳小姐,我若救你上來,你出多少錢買自己的命?”
崖下仍舊一片沉寂,山穀間隻回蕩著虞戲玩笑似的問話,過了一會兒,隱約見有飛鳥被驚,撲棱棱的向崖上飛,打破沉默,聽見怒氣沉沉的女聲回:“老子命值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