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但是我會把房子修得比他們漂亮。”
“你不懂,殘缺也是一種藝術。”
“就像你張牙舞爪的字一樣麼?”
“我那是抽象藝術,抽象?你明白麼,就是抽天地大道的象,成就我獨特的藝術風格,這叫境界!非俗人可懂。”
陳風誇自己從來不吝嗇,雖然都是胡說八道。
段錦沒理她,盡管出身大家見慣亭台樓閣,卻也沒有見過這種超脫於自然,脫離匠氣,奇異而又獨特的美。
陳風在前領路,段錦跟在後麵,越跟卻發現越不對勁,地上本為落花覆蓋,此時卻間或出現了紙錢,進城有歡聲笑語,往前卻哭聲遍地,越來越淒厲,終於,轉過一個轉角以後,段錦見了眼前場景,才知道陳風來此地順便要辦的事兒,是喪事。
與別處寒磣的修修補補不同,辦喪事兒的這家屋宅極氣派,白牆青瓦,綿延整條街道,這樣的氣魄,別說是在河吳,就是放在西京,也不會叫人比了去。
門前一隊送喪隊伍魚貫而出,哀樂起,吹吹打打,明明是送往冥河的音樂,卻生生被吹得磅礴萬裏,被這群哭聲震天的人襯出了滑稽的囂張,好像棺材裏的人不甘心於自己的死亡,要用自己的方式向冥界示威。
饒是段錦已經習慣了中南人這種奇特的二逼精神,此時仍舊有些哭笑不得,好好一場白事,辦的沒有半點嚴肅感。
陳風在巷口就下馬了,與驅馬直闖廣陽巡司府時的霸道截然不同,帶了點不易言說的沉重,段錦入鄉隨俗,也下馬步行。
走到門前,這家管家就在門口侯著,迎來送往,見著陳風,低頭一禮,遞給陳風一件麻衣,段錦微微皺皺眉頭,陳風又不是這家人,穿素服來已經是禮遇了,這家管家不會見人就遞孝服吧?
段錦跟著走到後麵,管家同樣一禮,卻沒有遞孝服,段錦若有所思的跟在後麵。
正廳皆白,哭聲四起,一個中年婦人帶著幾個孩子跪坐在靈前,傳統的哭喪畫麵,沒有任何意外,意外的是陳風與這個婦人的對話。
陳風行了大禮,標準孝子。
那婦人沒有阻止,看著就受了。
陳風罕見解釋:“前幾日,一直脫不得身,沒能過來。”
“沒事,不拘這幾天。”那婦人麵對權掌一方的大商幫主的歉意,沒有絲毫受寵若驚。
“七個個人裏,就活下來我一個。”陳風說的沒頭沒腦,段錦聽明白了,是說六個大商幫主被刺殺,隻有陳風無恙。
“管別人幹嘛,你活著就行。”婦人的語氣冷硬。
“不是別人。”陳風眼眸微垂。
“你覺著很有責任嗎?”
“恐怕有。”
“哼,難得,說出去你這話,整個中南無人再敢動我們孤兒寡母。”
“師母。”陳風嘭的跪在地上,一個重頭磕下去,道:“不會放過他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