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言家 第三十章 煥財務總監
煥總哈哈大笑，精瘦的身子大葉植物似的擺了兩下，說：“行，小子，有個性！這麼多年，憋屈著你了，對不住！”
煥總離職了。煥總一直是財務總監。經理和總監顯然是不同的，財務部的頭兒可以叫部長，也可以叫經理，大抵是一個中層幹部而已；若當了財務總監，一般都算班子成員了。也有一些單位的這那總監亦是中層幹部的，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各有各的道兒。煥總的排名在其他副總之前，位於總經理之後。煥總話音總是很高，聽起來很男人，但有不幹淨的語把兒，“你他媽的”——他好似不真心罵人，又沒和人紅臉，又沒打鬥，又不是冤家，怎會出口傷人？就是愛罵，“你他媽的，你這個人——”、“你他媽的，這個事情還不容易？”、“你他媽的，給你錢少你還不要去！”這樣的人不能讓孩子見著，見著孩子就反了，就學壞了。他經常“罵”行政部經理，有時要個車、領個東西什麼的，食堂飯菜不合口，也罵——“你他媽的，那菜不好吃啊。”煥總嘴饞，能吃，但胖不起來，幹瘦，瘦得蹊蹺，他的待遇好，天天吃鮑魚都沒問題。這年頭，別人想瘦卻瘦不下來，他想胖卻胖不起來。他的影子還略微有些駝。
是個人物。
煥總精通業務，財務上的事兒一本兒清。兄弟公司的財務總監請他幫個忙，缺個財務人員，當地沒招到合適的，想從廣州招。廣州人多，人才也多，廣告發布後，報名的人很多，煥總很負責任，親自麵試，大浪淘沙之後，終於選定了一個人，學曆不錯，水平不錯，人也不錯，煥總很滿意。
那人去了兄弟公司，結果沒幾天就被辭退了，那位財務總監也沒給煥總打招呼。煥總還一直以為他選的人肯定幹得不錯。有一天他喜滋滋地打電話問，那位仁兄說：不行啊，早被攆走了。”煥總臉上火辣辣地：
“你他媽的，不幹人事。”
那位財務總監在董事長麵前告狀，說煥總根本就不負責任，招的人根本就不能用嘛。董事長旁敲側擊地批評了煥總，煥總心裏極為惱火。
一段時間後，董事長讓煥總再招個人，這回招的是財務部經理。煥總搖頭：“我水平不夠，招不到合適的人，讓他們自己來招。”
董事長沒言語。
有人來麵試，董事長讓秘書通知煥總參加，煥總對秘書說：“我水平不夠，不參加了。”董事長親自打電話讓他參加，他還是那句話。董事長火了，問：“你還想不想幹了！”煥總說：“我上次給他們招人，結果我成了惡人，這次讓他們另請高明！”董事長一拍桌子：“你馬上寫辭職報告，我現在就批！”
董事長在樓下，煥總在樓上，董事長的怒聲如火龍般穿透寂靜的走廊，大家都嚇得噤了聲。
煥總喊道：“你他媽的嚇唬我？老子不幹了！”上午的事兒。收拾了鋪蓋卷，該走人了；高管，除了文件資料，倒沒什麼行李。但他沒車，一直坐公家的車，就沒買車，沒車走不了。他找行政部經理要車，經理說：“車很緊張，安排不過來。”煥總陰陰地說：“你他媽的去問問董事長，看他敢不敢不給我派車！”經理大吼一聲：“你他媽的是個什麼東西，你他媽的罵了我好多年了，你他媽的隻會罵我們——”調子一拐，“煥總，車給您安排好了，您說送到哪兒就送到哪兒。”
公司裏很多人都從窗口看見煥總精瘦的身子上了車，有的人想下來和煥總告個別，但董事長辦公室的窗戶正對著公司大門，大家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