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三十三章 你們走吧(2 / 2)

“我準備好了,來吧!”

麒凰仍舊看著他,沒有動作,月牙色的長袍隨風微揚,獵獵作響。白綃暗暗凝聚內力,打算待會兒助巫先行一臂之力。她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去他們的什麼男人之約君子協定。她既不是男人也不是君子,無需遵守他們的約定,她隻要她愛的人好好的,其他的和她無關。

她的一舉一動麒凰都看在眼裏,半晌過去,他驀然開口道:“。”說完轉身負手而立,“今日就當我從來沒遇見過你們,下一次我就不會這麼客氣了,你們好自為之。”

白綃驚愕,他精瘦頎長的背影看起來是那麼清寂落寞,“你不是奉旨來追殺我們的嗎?”老實說他們已如甕中之鱉,為什麼他又突然決定要放他們走了?

“再不走,休怪我改變主意。”

巫先行拉了拉白綃,朝麒凰的背影拱了拱手:“我巫先行今日前你一個人情,定當銘記於心。他日若有要我效勞之處,萬死不辭。”“不需要,”麒凰語氣淡漠,“好好珍惜眼前人吧。”不要讓他有朝一日後悔今日難得的心軟。

麒凰的母妃,梅妃娘娘,閨名梅初兒,是宮女出身。長得雖稱不上美麗動人,倒也清秀可愛,尤其是她活潑樂觀的性子,仿佛天大的事在她身上都不是什麼了不得的事。隨遇而安,認認真真快快樂樂地過好每一天就行了。機緣巧合被派到禦前伺候,不料皇上竟然對她一見傾心,當晚便要她侍寢,之後更破例晉封為貴人。從此夜夜專寵,春宵帳暖,不多久便懷上了身孕,皇上龍顏大悅,當即加封梅貴人為梅妃,賞賜了不少珠寶玉器綾羅綢緞,更特賜椒房殿居住。椒房殿可是先皇後生前的寢宮啊,皇上的用意很明顯了。獨占的恩寵恩寵羨煞其她妃嬪,也因為如此招來了諸多怨恨,屢遭陷害。

一次兩次皇上因寵她愛她,所以願意相信她是無辜的。可屢次下來,證據鑿鑿,眾口同聲,不管如何聖眷優容都無法讓皇上每次都相信她是被人陷害。久而久之,滿宮裏都是梅妃恃寵而驕,嫉妒成性,狐媚惑主的流言,到處可聞。

曆代君王有幾個不是喜新厭舊的,何況新人輩出,個個都是如花美貌。新鮮勁過去,想再得到皇上回頭看一眼都是一種奢望。遷出椒房殿,搬進僻靜幽遠的水榭苑,隻留一個老嬤嬤伺候。梅妃漸漸被遺忘,幸好皇上還記得她懷有龍裔,下了旨意讓太醫每隔幾天去診一次脈。

自從有一次吃了禦膳房送來的膳食差點小產之後,梅妃就再也不敢吃來路不明的東西了。她自己種菜,自給自足,日子雖然清苦,卻保住了她的孩子。

懷胎十月,一朝分娩,痛了一天一晚的梅妃終於順利誕下一名皇子。皇上聞訊趕來,看著繈褓裏粉嫩嫩紅通通的小嬰兒,再看看梅妃憔悴茬弱地躺在床上,眼神充滿喜悅,還有掩不住的哀傷。有那麼一瞬他心裏生出了些許愧疚感,回憶兩人曾擁有過的甜蜜,皇上有些心軟,回去幾經思索之後為嬰兒取名“麒凰”。麒麟,鳳凰都是上古神獸,寓意深遠情之切切,可見對於這個孩子皇上還是非常掛心和疼愛的。

麒凰出生後不久,梅妃因產後失調身子極度虛弱,常年纏綿病榻,皇上開始還隔斷時間就前去探望,後來相隔時間越來越長,越來越長,直至再無露過麵。梅妃從先前的滿懷希望到失望,最後終於絕望。她讀書不多,此時終於明白何謂帝王之愛,原來就是無情。哀莫大於心死,萬念俱灰之下,梅妃用一條三尺白綾結束了自己年輕的生命。那一年,麒凰五歲。

親眼目睹母妃懸在梁上的屍身,小小的麒凰恐懼的忘了哭泣,他還太小,小到不知道什麼叫死亡。伺候母妃的嬤嬤老淚渾濁,告訴他今後再也見不到母妃了,母妃去了另一個遙遠的地方再也不回來了。麒凰似懂非懂,想到以後再也不能賴在母妃柔軟的懷裏撒嬌了,他心裏就好難過,眼淚不由自主地嘩嘩流下,並且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