淚,毫無預期地滾落下來,苦澀,炙熱,滴滴重如千斤,砸在他的心上。再也無力支撐已痛到麻木的疲累身軀,他緩緩向後倒下。昏迷前腦海裏盤旋的,是白綃離開時波瀾不起淡淡微笑的臉,和皎若銀輝柔情似水的雙眸……
四季如春的迷迭穀內,散發著經久不散的迷迭花的芳香。仰頭望,朗朗天空像一段光滑的頂級藍色絲絨,純淨的不含一絲雜質。雲渺渺,風輕輕,好不愜意呀!怎麼她以前就沒發現呢?
“看來你出去那麼久,也不是一點東西沒學到嘛。”雲浪塵搖著桃花扇,眨著桃花眼一臉閑適地說。
白綃依舊躺在柔軟舒服的搖椅上,姿勢不變地淡淡問道:“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我這兒?任務完成了?”
“我辦事利索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說那麼芝麻大點的小事哪用得著我親自出山啊?”他吊兒郎當的說。
果然,又偷懶,虧他還能說得冠冕堂皇,白綃無奈地輕輕搖頭。
“喂,小白,你這叫什麼表情呀?”
美眸一轉,她似笑非笑,“叫佩服呀。”臉上的傷早已痊愈,不留一絲疤痕。那隱約的笑意淺淺浮現在那美麗如初的容顏上,更顯得她魅惑而神秘。
雲浪塵瞪大了雙眼,滿臉的不可置信。以前的她若聽到別人叫她小白,定會怒氣橫生,警告之後還要再下毒。而此刻她卻一副雲淡風輕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的樣子,他心裏不禁有些發毛,盡管她現在武功隻有以前的三成,但難保她沒有潛心研製出新的毒藥。
他驀地退離她三尺,小心翼翼地道:“呃,我還有事,改日再來看你。”說完就想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若要下毒,你現在才走是不是晚了些?”白綃輕輕的一句話成功地止住了他的腳步。
“啊?不會吧,綃?你……又對我下了什麼毒啊?”雲浪塵苦著張臉,扁著嘴頹然地問。早知道就不沒事找事自討苦吃了,這下腸子都悔清了。他才剛吃過飯,可別讓他去吻糞便踩糞便呀,否則吐出來就算了,隻怕他又要惡心得連著幾天吃不下東西了。
白綃忍俊不住地笑出聲,“哈哈哈……”這個樣子的他哪還像是祭盟的頂級殺手呀,簡直就是個孩子。不過他這看似無害的無辜樣正是他最危險也最致命的地方,談笑間多少條人命便灰飛煙滅了。
“你還笑?”他更委屈了。
“自作孽不可活,活該!”鳳長吟清朗的聲音在他們背後響起。雲浪塵氣呼呼地道:“你幹嘛總和我作對?”
白綃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看見身後向他們走來的身影,輕笑道:“鳳。”
無視一旁氣惱的他,鳳長吟微微頷首:“你的內傷好些了沒有?”
“嗯,早就沒事了。謝謝你!”她真誠地說道。那天他把自己帶回來後,盟主便拿出一粒世人難求的紫金陽丹喂她服下。後來她才明白盟主為了救她是不得不忍痛割愛。
那紫金陽丹全天下隻有三粒,一粒在皇宮,一粒流落到西域之境,另一粒被盟主奇坷彥所得而今已在她肚子裏。盟主說好東西之所以是好東西,是因為它能在危難之時助人一臂之力,發揮其價值救自己想救之人。這是一份怎樣的恩情和胸懷啊,她一生都無以為報。據說此丹將死之人吃了能保精續命起死回生,中毒者服了亦能化解毒素從此百毒不侵。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之後終於醒了過來,發現果真如傳聞所言,她的心脈和肺腑的劇痛都消失了,筋絡也不再淤堵,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的真氣始終凝聚不起來。
她想不到的是,當初這蠱毒是巫先行借著唾液喂食她種下的,縱然紫金陽丹能解禁仙蠱的毒,卻無法融解他口水中的意誌和情感。毒屬外,情乃內,隻有內外兼容,才能完全解除毒素。更何況,她還強行衝破了禁製,如鳳凰涅槃燃燒自己,最後的結果必然經脈盡毀,武功盡廢。而今她能戰勝劫數那是天大的運氣奇跡中的奇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