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朝,慶隆二十三年。
這年的秋天異常的燥熱,往年的這個時候,厚重的秋衣恐怕早已上身,可今年已是連著多天的高溫,也未見一絲要變天的氣象。連那樹梢也未見一絲晃動,若非有著急事,不然任誰也不願頂著這熱辣的火爐做活。
太子太傅林文博的府中卻有些怪異,赤色的大門緊緊的關著,不讓人出入。府中的下人們也不見做活,三三兩兩的站在一起,卻沒有半句聲響,隻是你驚恐的看著我,我惶恐的看著你。
突然,一陣聽著頗為沉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仆人們頓時驚恐起來,看著遠處的人越來越近,臉色都由白轉青。
隻見四個青衣男丁合著氣力,抬著一團蘆葦席子,在遠處也瞧不真確,等他們來到近處,又是一驚,合著那裏麵是一個死人。
披頭的散發隨意的散落開來,臉被裹在那席子裏,看不真切,不知道這是哪個,好似渾身都是血似的,那一滴滴的淌出來,像是那開了口的河堤,流不完似的,隱隱的都聞得到那腥味了。
幾個膽小的早就嚇的哭了起來,卻又不敢放開喉嚨,隻得捂著嘴在那裏低搐。有幾個膽大的卻互相使了個眼色,“第三個了,這是第三個了”。
“都拉出去給丟到亂葬崗上,誰也不準哭,更不準去收屍,誰要是違了這命令,就一塊去了,也好和他們做個伴。”上麵發下話來。“這就是不盡心伺候主子的下場,你們可是要好好的看好了”。
嚇的這一群人動都不敢動了。
雖說這主人打死下人的事,在這深宅大院裏就根本算不上一件事,可不管如何也是一條人命,更不要說是一次要幾個的了。別的府裏處置起人來都是了無聲息的,發賣的、送莊子上再慢慢收拾的,多了去了,就是直接打死了下人,也是會遮掩一二的,畢竟可還是會怕擔上虐待下人的名聲,仕途上受到影響。
可太傅府的這次動作可真不像怕人知道的,更不像是怕被外人知道似得,那幾句屍體拖出去的時候,雖說是黃昏,可外麵還是有很多人看見的,指指點點的,那可是說什麼的都有,如果唾沫星子可以淹死人的話,恐怕這水早就把太傅府淹了。
不是他太傅府太過囂張,而是他們堵不住這天下的悠悠之口咳,遮不了了,那天大的醜事,沒半天的工夫已傳的滿京都的都知道了,任誰也是遮掩不了了。
要說醜事,其實家家人家都有,隻是大點小點的區別,更不要說這京都裏這幾幾代代都是權貴的各個府邸了。那些深宅大院裏的齷齪事每家都是一籮筐一籮筐的,若讓人給細細的抖落出來,那恐怕要有些日頭可說了。可不管怎麼樣,人家那些再齷齪的事,也是人家背地裏弄的,有的、沒的,人家可是可以緊牙關死不認賬的,即使有些倒黴的,被揭發了出來,那也是事後,或者也可推說一二的。
可太傅府的這位大小姐的醜事卻是一點推脫的餘地都沒有,活活的被人當場堵在了床上,衣衫淩亂,最要命的是身下還壓著一件男子的長衫。
像是被人撞破後來不及穿起,慌忙逃竄而遺落下來的。
婷婷待放的少女在淩亂的床榻上,枕著男子的衣衫而臥,香肩預露而未露,和著那若隱若現的貼身衣物,那場景真真香豔到了極點。
所以當一群遊湖的夫人小姐們結伴而入看見這場景的時候,都呆呆的沒反應過來。
最先尖叫出聲的還是那林大小姐的丫鬟,帶著驚恐的哭聲中竭力的叫著她的大小姐,甚至不顧禮法的上去拍打著她的臉頰,可那位大小姐卻一直沉睡未醒。
眾多夫人麵麵相覷,等弄明白床上的那位小姐是誰後,都沒有冒然開口。即使是那個沒眼力勁的和平時愛嚼舌的都不敢冒然的開口,才賜婚兩月的瑞王爺那未過門的夫人竟出了這種事,誰都明白,天要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