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ople
face
trade-offs.
人們麵臨權衡取舍。
青石從床上爬起來時，想起今天有個商談貿易合作的事情。這兩天總是夢見從前上大學的事，也不知是怎麼回事。
那家公司以“天權”命名。說到天權，青石總是不由自主想到大學時有個低他兩屆的學弟就是命主文曲的。那是一個很奇怪的學弟，奇怪到別人都喊“學長”他偏喊自己“師兄”；奇怪到他會讓不打遊戲的自己也開始尋找遊戲的樂趣；奇怪到自己工作幾年了和他基本沒見過麵還對他笑起來的溫柔模樣戀戀不忘。
搖搖頭，青石掃開要陷入回憶的情緒。
很多事情都是這樣，沒有開始，就不會有結束。想來，也沒有什麼必要再去回想隻能追憶而不可挽回的時光了。
洗漱完畢，青石對著穿衣鏡整理著裝。打好領帶，左眼皮卻一直跳個不停。右眼跳災，左眼跳……財。無論預示這筆大單子能簽下來還是自己會撿到寶，都是讓人心情愉悅的。青石好心情地出了門。
對方定的是在一個名為“碧海晴天”的咖啡館裏進行洽談。青石到的時候比預定時間提前了十分鍾，由侍者領著向裏邊走，他總覺得這裏的環境像是自己那個奇怪的小師弟會選的。
怎麼又想起他了。青石平複一下心緒，侍者已經領著他到預訂的位子上了。這回他再也不用想了，玉書就這樣活生生的出現在他麵前，站起來對著他笑了。
青石突然覺得很緊張。他沒想到因工作需要出國學習兩年回來再次見到玉書會是這樣的情景。青石很想趁玉書不注意時深深吸口氣，可是對方一直著看他，他隻能小動作地輕輕吸氣再吐出，先開口道：“您好，我是天璿集團的青石，請問怎麼稱呼您？”
玉書心下有些詫異，卻見青石毫無情緒波動，也就不動聲色地與他握手交換名片。
商談過程並不是太順利。玉書依舊是那從前副翩翩公子的謙和模樣，在合作的分成這些核心經濟利益方麵，卻也是不肯退讓分毫。最後他說對青石提出的條件要再請示一下高層。
兩人各自開始收拾文件。稍微沉默一下後，青石先開口了：“沒想到會是你。”
玉書笑起來：“我看師兄的表情，倒真與我第一次見麵似的。”
青石微微搖頭：“剛才是工作。工作是不能帶有個人情感的。”
“我見師兄剛才吸了口氣，是緊張麼？”
一聽這話，青石有些暗暗佩服他觀察能力比從前似乎更強了，隻是他本身也久經曆練，此刻平穩地回答道：“自然。同門師兄弟這樣毫不留情的廝殺，做師兄的難免擔心師弟會哭鼻子。”見玉書笑出聲來，青石補充了一句：“看來是我多慮了。”說罷目光落到他的手上，意料之外地沒有看到戒指：“你……”他剛吐出一個字，突然覺得自己這樣貿然發問有些窺探的意味，隻是卻還是很想知道他的近況，那個“你”字拖拖拉拉地發了好一會的音。
好在玉書很配合地問了一句：“什麼？”
青石終於猶豫地開口了：“我記得你說過，打算一畢業就結婚。”
玉書摸摸自己左手的無名指，臉上帶了些苦澀的笑意：“年輕不懂事，以為結婚是件容易事。倒是師兄，居然還記得我這話。我大四的時候她出國交流了一年，有個留學生對她死纏爛打她沒招架住，後來我們就分了。”
“對不起，我……”青石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回應他這坦率的回答。
“那有什麼，人總是麵臨權衡取舍的，這是再正常不過了。”玉書安撫著他，笑道，“再說人生百變，兜兜轉轉，總會遇到對的人的。”他停一下又說：“我猜師兄也還一直都是一個人吧？”
青石很想胡謅一下自己交過幾個女朋友好不輸給他，話到嘴邊還是實話：“是的。”想想還是加了個理由：“工作太忙，沒姑娘願意跟我。”
“我看是師兄自己條件太好，眼光太高，看不上人家妹子。”
青石微微一笑，倒也承認了：“確實。”確實沒有喜歡的姑娘。姑娘而已。
玉書看看手機：“師兄，我今天還有個會，改日請師兄吃飯。”他站起身來告別，見青石點點頭，笑著走開了。
人們麵臨權衡取舍。青石想。權衡一個項目是否值得合作，選取它並取得最大的經濟效益，按道理這無疑該是自己最擅長的。就連幾年前選擇將對他的愛意埋藏在沉默的夢裏，也是經過細細權衡而做出的抉擇。然而現在再見到他自己內心依舊無法平靜，這是不是在暗示當初自己做的選擇，可能是錯的？
青石看向玉書的離開的方向，心裏有些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