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釋迦如來,有生皆苦(1 / 3)

師傅繼續說,活著就是迷途,一開始什麼也不懂,眼裏隻有自己,做什麼事情都為自己。後來遇到那些讓我們再也解不開的迷,便覺得世界並非我們看到的那樣,它或許有另一麵,也或許有很多麵,直到最後,我們求索中走來,心久經憂患而越發溫厚時,才看到,世界就在那裏,還是那樣,最真的,不是自己的眼,而是自己的心。

師傅帶我去青樓的那一夜春風裏,我嚐味男女之禁,後來,常往。師兄定的道規裏,便有不近女色一則,可是師傅卻從來沒有指責我,他對我說,注目流風,流風自載雲動。師兄們去則裏未歸時,有一天,在姑娘的紅維醒來時,回憶那些光陰裏,師兄們一起生活的教誨,責難,關懷,於是穿好衣服,便是從那個時刻頓悟,生之第二境,困惑。

不過,我也是個懦弱的人。釋迦告訴我說,他與大師兄論道,誰也沒說服誰。可是大師兄便是在那次論道後去進了則裏麵。我便去和釋迦的了一架,雖然沒有他的境界高,可是我和他打了很久,可是,我還是敗給了他。

他贏的時候,對我說,這勝負,於我無意。但願對你有益。

當時我氣惱無比,贏了卻要說這風涼話。

後來,他的徒弟成為第四位走進則裏的人。那時,我突然不明白釋迦要的是什麼。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那群人裏,他第一個衝進那個光點裏,才突然明白他說的那一切。那是我悟生之第三境之時,釋迦的離去為引,他讓我明白的。

師傅這才咬開他包子的第二口。

看著我還未動口的包子,師傅說,快吃呀。涼了哪裏還有味。九龍叉燒包,你師傅臉皮厚,特意讓那店家做了兩個大的。

我將包子咬一口,有些涼了。但依舊很香。

我想起橋上的女子,想起釋迦的麵容,有好多的斷片,關於自己的回憶。

最後的一點看不清。

好像是我,舉著一顆黑色的心,衝進了那光明裏。

心裏有些特殊的味道。我分不太清。

我問師傅,第四位衝進則裏的,是我麼?

師傅吃著包子,沒有看我。

他說,是阿難。

說話時,從他嘴裏掉出一塊。他慌地接住,重新喂進嘴裏。邋遢至極。

師傅吃完包子。抹抹嘴,說:

本來以為,金瓶梅是你最後一課。這包子吃完,才發現。我高興的太早了。

不過,已經很厲害了。你。

終歸是有心的人了。不再是那個木訥沒有意識的笨蛋,雖然依舊還很笨。

有心呀,可不是那麼容易。這世界上活那麼多人,心醒來的卻不多。

不知所以而活著,你還記得你的那些問答麼?

世人愛錢,茫然無知地掙錢,卻不知道活著為了什麼。

師傅喜歡嘲諷,調侃自己,嘲諷世人。

我於困惑中有些許清明,可我說我在活著第二境時,師傅諷刺地否定。

他說,你都忘記了你為什麼而活。

我說,沒忘記,我要一個永恒。關於她。

師傅說,不錯。很久以前,是這樣。後來,嗯,好像後來,也是這樣吧。反正,不應該隻是這一點。隻有你自己才能感覺。我引領你。慢慢找回阿難。懂不?這就是為什麼我一直跟著你。笨蛋!!!

我問師傅,為什麼不明說?

師傅說,等你到了境三便明了。凡事講究個順其自然。

我思考之時。

師傅又說,三葉在飄零,也不知道它能不能等到。

我說,什麼?

師傅說,沒什麼。我不知道那段開始,卻也能想個大概。記得我跟你說過我能前知一千年,後知一百年不?

我說,記得。

師傅說,其實,當時我是怕嚇著你。我前知千萬年,後知隻眼前。

我疑惑間,師傅哈哈大笑說,遇到你,我已經看不清以後了,甚至明天……

我想問為什麼時,師傅說,以前是為了讓你明白什麼是人間滋味,人間常情,現在不用了。走,找好東西吃去。你想吃什麼?

我說,烤地瓜怎麼樣?

師傅說,現在這個點,烤玉米還差不多。走,吃正宗陝西涼皮去。

我自間或而得穿越風聲可瞬間由此及彼,而師傅直接轉換身邊場景。

我覺得那是很強的能力,可師傅在他的界這一方麵不像他在吃這方麵吹著很大牛皮。

他說,隻要是我看到過的,就能換來,卻不影響原來的場景。

我於是問他,你帶著我時,一直是這樣嗎?

他說,不是。你懂得界時,我才用界。你懂得越多,我在你麵前就用得越多。因為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如此匪夷所思而對我敬佩地六體投地。

說這話時,師傅正控製著火候,在黃土高原那飛揚著黃塵的支離破碎的大地上,某個坑裏躲著風烤著苞米。

師傅說,原界隨著我師傅消失後,世間厲害的界就隻有五個了。我這個太菜。

說著將火中的苞米翻滾著。

他一邊哼著小曲,一邊翻著由奶白變成桔黃的苞米,那樣開心。

在他大喊一曲“山花花開紅呀紅呀麼紅豔豔,俊哥哥烤苞呀苞呀麼苞香香,情妹妹想哥呀想呆麼想深深,唉呀嘿喲啊呀咦麼,哥哥吃苞米呀情妹妹羞羞地看……”

那幾乎不成調子,毫無韻律,由師傅胡亂編起來,中間甚至想不出詞句而代以啊咦呀的山歌隨風飄搖好遠。

沉浸於這份安寧之時時,那些平凡而安樂的情感在心裏打著轉。

我隻是看著師傅手舞足蹈地烤著苞米,卻不知怎麼感動地一踏糊塗。

師傅滿嘴黑灰時將唯一個烤的金黃不帶一點糊焦地給我。

他說,這個沒烤熟,就給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