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月打了個哆嗦,瞧了地上一眼,手中的包從她手裏滑落,婆婆走過去輕輕地撿了起來。
清月麵色蒼白,跑過去兩手摟著他,嚎啕大哭,把她的腦袋緊緊地緊緊地貼他已經發冷的胸口,就這麼抱著,一動不動,一句話不說。這樣過去了一個多小時,清月無法描述在這段時間裏的心情,她感到自己的心在不斷往下沉,感到無限痛苦……
清月大叫著,“曉天,曉天?”清月爬到曉天的麵前,把曉天的身體靜靜地抱在自己的懷裏。
婆婆也走上前來,道,“清月,你的手機響了。”
清月哆嗦著地接過來,手機上靜靜地趟這幾個字,曉天發來的,大概是自殺前發的,清月一直沒有顧忌,電話一直是婆婆拎著,此時可以看清了:原來放不下的是我!
清月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用兩手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發,腦袋像泄了的皮球似的垂了下來。她像個孩子,像個孩子似的嚎啕大哭。她哭得聲嘶力竭,好像要把他的腦袋撕碎似的,一個堅強的人霎時間變得比小孩子還軟弱。
啊,現在她已經不能再詛咒了,她已經不再對任何事都感到害羞了。她在迸發出來的愛的衝動中,當著婆婆的麵,無數遍地一再親吻一分鍾前被她狠狠地扇著的曉天的發青的臉。
似乎,他對她的滿腔柔情,他那長久壓抑在心頭的對一切的所有的愛,現在一下子以勢不可擋之勢衝決出來,而這種衝動又如此強烈,似乎把他的整個人都打散了架。
“你起來啊,你起來吧!”清月一麵嚎啕大哭,一麵哀求著,她趴下去,擁抱他,“我愛你!你知不知道?!”
“曉天!”清月大叫著。
婆婆看到這種場景,走到若曦的身體麵前,看著她的身體道,“這二十年我一直在找你,終於找到了,我在塵世的一切已經結束了。”
清月吃驚的看著婆婆,道,“你?”
婆婆道,“其實你早就知道我一直在找她,對嗎?”
清月沒有說話,隻是站起來,放開了家裏所有的煤氣,一把火抱著曉天自燃了起來。
婆婆道,“早知如此,我們為何不在孟婆穀的森林裏永遠的迷失?何況費這些周折啊?!”婆婆說完,摸著自己早已經沒有了的心跳橫躺在大廳裏。
陸明因突然結婚而缺少伴郎,在去曉天家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清月和婆婆下樓,便緊跟著,一路的跟到這裏。當他站在樓下看著上麵的熊熊烈火的時候,他什麼都看到了。
他記得在部隊的時候,偷偷看過曉天的日記,那個被他講了一遍又一遍的故事,已經連陸明都可以背下來的故事:
他拉著她的小手,站在懸崖邊。山穀裏,草木茂盛,遍地蒼翠,幾顆高大的古樹,枝葉婆娑;幾棵小白楊;幾叢蘭花和幾叢金銀花,兩條窄窄的羊腸小道十字交叉蜿蜒上來。吹來陣陣草木的清香和丁香花的芳香。她白衣白裙,一身潔白,烏黑的頭發梳的光潔。“我們本該是一對啊!”
陸明想到這裏,忽然仰天長歎,痛苦到了極點。他覺著他害了她也害了他!瞬間蒼白的臉上泛出了紅暈,烏黑的眼睛更亮了,晶瑩的液體慢慢滑落,為了愛情他也懺悔了!
“感謝賜予我這寧靜的時刻,在這種時刻我可以和我愛的人在一起,在這種時刻我也被人所愛,”他微微啟動緊閉的雙唇,他很少被感動,今天感動了,“她太需要像曉天給予清月般的愛了,可憐她的靈魂是孤獨的,漂泊的。此時她終於不再孤單!祝福她!”
在陸明歇斯底裏的吼叫聲中……
在一片迷醉中,一切結束了。
“愛情更多的是付出和給予。愛是唯一可以無所顧忌去做的,無論對方對你如何。不過,真的愛了,有的時候,就不會在乎是否被愛。我來了,我愛過,我走了……如此簡單——
故事最後的一把火,燒掉了一切。所有的愛恨怨妒,所有的放不下,所有的苦樂癡嗔,所有凡塵的戀、浮生的劫,通通燒掉了。一切塵埃落定!”
在陸明的獨自懺悔中,不知道哪裏飄來了歌曲:
如是我聞仰慕比暗戀還苦,我走你的路男兒淚女兒哭;我是你執迷的信徒你是我的墳墓,入死出生由你做主,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如是我聞愛本是恨的來處,胡漢不歸路一個輸一個苦。寧願你恨得糊塗中了,一麵滿足一麵殘酷,你給我保護我還你祝福。你英雄好漢需要抱負,可你欠我幸福拿什麼來彌補,難道愛比恨更難寬恕 。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