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墨杭。”采薇小姑娘把東西一推,跳下來迎接他們,“你們怎麼來了。”
“在數錢啊。”蘭子杭看了一眼,饒是他也不由咋舌,“這好丫頭,平日裏一點一滴的,沒想到你搜刮了這麼多寶貝。”
采薇翹了尾巴,得意洋洋道:“你喜歡的話,隨便你挑。”
蘭子杭便像是嚇了一跳似的,故意道:“就怕從你這兒拿走一件,回頭我得賠十件!”他做出肉痛的表情,“賠本生意,我才不做呢。”
采薇一吐舌頭扮了個鬼臉,蘭子賢笑了起來,點點她的額頭:“兩個活寶,快收拾收拾,我們出宮去了。”
出宮對於采薇來說,絕對是極其富有誘惑力的事情,她精神一震,立刻換了件衣裳準備出門,馬車軲轆軲轆駛過京城的大道,采薇從簾子的縫隙裏看著外頭的市井生活,百看不厭,蘭子杭便笑她:“你也就是看看,真叫你在外頭住上幾天,怕是要了半條命。”
采薇又多嬌氣,自己也清楚,若非皇宮這樣的地方,還真沒法養活這盆嬌花,蘭子賢心底也不免感慨,原本可能在偏僻的山村裏光著腳丫漫山遍野瞎跑的野丫頭,這會兒卻搖身一變,變成了萬千寵愛、金尊玉貴的朝陽郡主……隻是這樣,哪一段人生會更幸福一些呢?
這還真的不好說。
正想著,卻是已經到了目的地,乃是京城裏一間地段不錯的宅子,采薇下了車,便見一個人立在那裏等候,約莫也是二十出頭的年紀,穿著一件普通的寶藍色衫子,手中拿著一把折扇把玩,蘭子杭扶著她下了馬車,采薇腳尖剛落地,還沒站穩呢,忽然福至心靈一般,脫口就笑道:“淺夏哥哥!”
“哎!”賀蘭淺夏重重應了一聲,一俯身把她抱了起來,“薇薇小丫頭。”他抱了抱,又是一笑,“比小時候重了不少。”
“那是因為我長大了嘛。”采薇很是歡喜,可以說在她會記人的時候,就沒見過賀蘭淺夏,自然也不認得他,但是這乍一見,她就立刻能和心目中的形象對應起來,不得不令人嘖嘖稱奇。
這一路上也就由賀蘭淺夏把她抱了進去,隻是一鬆手,不免駭笑:“手麻了。”
蘭子杭笑話他:“百無一用是書生啊。”賀蘭淺夏生得眉清目秀,看起來文文弱弱好似一個書生,半點商賈之氣都不帶的。
“果果怎麼沒有來?”采薇吃著果茶,一邊問道。
賀蘭淺夏便有了幾分無奈:“果兒是從胎裏帶來的不足之症,先天體弱,看了多少大夫也都隻能說養著罷了,上京舟車勞頓,我怎麼舍得。”
“我還很想見見果兒心頭肉的。”采薇有些失望,賀蘭清秋是賀蘭淺夏的親妹妹,視若珍寶,眾人便玩笑般喊“心頭肉”,倒是無限愛憐的模樣。
賀蘭淺夏微微笑:“以後你來江南,就可以見到了啊。”
“江南啊。”采薇很是悵然,“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有機會出京去玩兒呢。”
“總有機會的。”蘭子賢安慰了她一句,和賀蘭淺夏說起此次的正事兒來。
賀蘭淺夏吹了吹茶碗裏漂浮的葉子,笑道:“雖說太子的聘禮自是有國庫準備,隻是一下子進門三個,怕是也開銷不小吧?”他和蘭子賢說話一向都很隨意,鮮少打機鋒。
蘭子賢便是一笑:“總比當年養這丫頭來得輕鬆。”這句話說得采薇嘟起了嘴,其他人卻紛紛笑了起來,蘭子賢說得不假,當年東宮裏忽然來了個小孩,不少人都慌了手腳,宮中原本養個孩子是熟門熟路的事情,有母親的母親帶,沒有的還有奶媽,宮女太監又沒少了使喚的,有什麼難的?
偏生這孩子認生,又不喜歡陌生人靠近,發脾氣了就不吃飯,天色略涼了就要風寒,弄得蘭子賢心驚肉跳,隻得自己動手帶,真是父親還沒當上,已經有了育兒經驗。
“我捎了些東西來,你陸陸續續給搬走吧。”賀蘭淺夏隨口說了句,旁人卻是絕難想象這些東西到底價值幾何的,“當然,沒忘了我們的小丫頭。”他捏了捏采薇的腮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