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齊公看到小女拉著薑太公的手跑來,笑著說:“小女調皮,客官莫要見怪。”
薑太公大笑,說:“鄙人不請自來叨擾,還請唐齊公見諒。”
寒暄,客套,上茶。
唐齊公說:“客官是路過?”
薑太公說:“鄙人本是東海人,姓薑,朝歌的聞仲伐東海,家人死於戰火,現在我仍是一亡命之徒。”
唐齊公說:“聞仲東征已有兩年,薑公自然是吃了不少苦吧?”
薑太公說:“幾無所逃,幾近已死,嗚呼死生,晝夜事也,死而死矣,而境界危惡,層見錯出,非人世所堪。”
唐齊公低首喃言:“作孽啊,兵戈一動,流離失所。”
他又抬頭看著薑太公說:“薑公如不嫌棄,不如在舍下小住幾日,這裏青山綠水,倒也幽靜。”
薑太公卻說:“齊公主業難道是養蠶?”
唐齊公說:“祖上養蠶,傳承而已,難道薑公也諳熟此道?”
薑太公笑著說:“東海乃鹽灘桑田之地,自古曬鹽養蠶,所以對蠶業略知一二。”
這時紅衣女孩兒又進得堂內,聽到“略知一二”,說:“紅衣兒問仙人,為什麼今年的蠶兒沒有去年的大,而且還黑黑的,難看死了。”
薑太公一怔。
唐齊公說:“今年浴種出了點問題,出蟻慢,所以小蠶尚黑。”
薑太公說:“唐地浴蠶種使用何法?”
唐齊公說:“還是把山泉水燒溫浸泡。”
薑太公說:“此乃古法,相傳嫘祖教民養蠶就是如此浴種的。”
浴種是養蠶的一道工序,其作用是清除蠶卵上的雜菌,如果清除不透,蠶卵極易感染,死亡率高。
薑太公說:“我們東海養蠶浴種,是用白蒿草煮成湯汁,降成常溫後浸泡蠶種,不僅可以去菌,還可以促其發蟻。”
唐齊公大喜,說:“白蒿在這兒山溪間是常見之物,倒沒在意還有這般功效。”
隨即他喊來師娘,說:“快快傳話下去,讓蠶工去采伐白蒿,拿來煮汁,照薑公的意思來浴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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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太公本來隻想休整幾天,卻不料一經授業還需解惑,也就隻能再推延幾日,待得春蠶成繭時再走也不遲。
眼見得春蠶寶寶又白又大,紅衣兒高興得天天去看蠶。隻要看到薑太公也在蠶室,就會問長問短:“仙人,蠶寶寶為什麼會蛻皮?”
薑太公說:“蠶蛻了皮就會長大,蛻一層長一層。”
“我去年看到蠶寶寶結了繭後會變成蛹,胖胖的,還有翅膀,但為什麼不能飛呢?”
薑太公說:“翅膀太小,身體太胖,所以飛不動。”
見紅衣兒一直纏著薑太公,師娘趕緊上來拉著她走。女孩子很不情願,一步三回頭才跚跚而去。
第二天上午,薑太公聽附近村民說,離齊花蠶莊約莫十裏地的山澗中有種叫蘩的水草,和白蒿長得極為相像,但白蒿無味,這蘩草卻有一種微微的藥香,不知道這種草給蠶浴種是不是會更好。薑太公聽了就上心,準備去看看。
紅衣兒一聽,吵著也要去,而且理由還很充分,說:“仙人,那山澗窩在山凹裏,沒去過的人很難找到。”
薑太公一聽樂了,說:“難不成紅衣兒去過?”
女孩子點了點頭,說:“去年夏天師娘帶紅衣兒去過,我還在那山澗裏洗了一個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