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洲到北州府,走了半個多月。一路上,安若離一個人照顧著兩個孩子,爬山涉水,風餐露宿。正逢冬季,在大山中走的時候十分冷,山穀中的風呼呼地吹著,安若離緊緊地抱著兩個孩子,互相取暖,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有那樣多的力量,她單薄的身子竟然能夠保護兩個孩子。
安若離像是母親一般照顧著林子俊,那是一個早熟懂事的男孩,隻是少了這個年齡的孩子應該有的純真,多了些許的冷俊。在山路不好走的時候,他對安若離說:“阿姨,我來抱著你的女兒,你這樣好走一些。”當食物不夠的時候,他將自己的一份分給安若離,對她說:“阿姨,你多吃一點,我是男孩沒有關係的。”一路上林子俊盡量自己照顧自己,不給安若離帶來麻煩,有時,在安若裏很累的時候,林子俊會替她照顧思雨,他將思雨抱在懷裏,那是一個人見人愛的女孩,那個女孩有一雙靈氣的眼睛,好像能看穿世間萬物一般。她不哭不鬧,隻是睜大著眼睛,看著周圍的一切。林子俊有時會對她說話,她隻是淡淡地笑著,林子俊很喜歡思雨那樣淡然的笑容,像是能夠治愈世上所有的傷痛。隻是那個時候年幼的他並不知道,自己和這個女孩之間的命運早已經牽扯在一起,逃不掉,躲不去。
在安若離帶著林子俊逃離的時候,在北州府的駐防將軍林業平平還不知道自己在平洲的家所發生的事,公務忙得他頭腦發脹,他無心去過問自己家中的事。
當安若離帶著林子俊去了林業平在北州府城的住所時,守門的士兵並沒有放安若離進入,林業平的手下都見過林夫人,那是一個高貴的女人,他們怎麼樣也不相信眼前打扮成村婦的安若離會和林業平有任何的關係。無論安若離如何解釋在平洲發生的一切,守門的士兵始終不允許她和兩個孩子進如林業平的住所,於是,安若離拿出了林夫人給她的玉佩交到看門的人手裏,急切地說:“林將軍的家人在平洲出了事,還請你告知他,這個孩子的確是林夫人拜托我帶來北州府的,您拿著這個玉佩帶著這個孩子進去見林將軍就會了解情況的。”
於是守門的士兵半信半疑地帶著林子俊和玉佩去見了林業平,當林子俊見到林業平時,將在平洲發生的事全部告訴了林業平,林業平得知情況,憤怒萬分,他想著要帶兵趕回平洲去救自己的妻子,他無暇顧及林子俊的救命恩人,而安若離也無心去得到其他人的感謝,在林子俊被士兵帶進林業平的住所以後,她已經帶著思雨離開。
她隻是單純地想要幫助林夫人,並不想要任何的報答,雖然,林夫人對她說,“隻要將林子俊安全地送到林業平那裏,你們母女今後的生活會衣食無憂。我會用我的一生來報答你的恩情。”在那樣的亂世,衣食無憂是多麼誘人的條件,隻是,對安若離而言,衣食無憂,已經沒有任何的意義,她隻想逃離她曾經做過很多次的夢,夢裏,時任遠帶著風塵仆仆的倦容和依舊的溫柔對她說:我回來了。隻是,夢醒了,便是殘酷的現實,對安若離而言,和她心愛的男人一家團圓,隻是一個陳舊的夢了。
後來的許多年,林夫人徐夢娟都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她甚至責怪林業平為何沒有留住她的救命恩人,而林業平隻說:“我當時隻顧著救你,哪有心思去管別人。”
徐夢娟對在危難時候幫助她的安若離,她一直無法將謝意表達,而早熟的林子俊也一直記得那個美麗善良的阿姨對他的關懷,還有那個有著淡然笑容的潔白的女孩。當平洲的形勢穩定下來之後,林業平派人尋找過安若離和她的孩子,隻是她們好像人間蒸發一般,再也沒有音訊。
安若離在完成徐夢娟的囑托以後,帶著思雨回到原來的家,簡單地收拾了東西,她將房裏的西洋玩意全部換成了金錢,連同那個屋子中的一切一起賣掉了。她要徹底告別過去,帶著思雨生活,
那時,正紛亂世,安若離居無定所,帶著思雨過著流浪的生活。她想過,時任遠也許會來找她,可是她不想要在麵對這個男人。在外漂泊的日子使安若離的身體越來越虛弱,終於安若離在北州府西城的一個胡同中的房子定居,那是一個小小的院子,她們住在靠中間的房間,安若離在那個冬季為了保護兩個孩子年受了寒,身體越發虛弱。一到冷天,她全身骨頭就會發痛,隻能蓋著一層又一層的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