裏正看嚇唬的差不多了,就說了第二條。
“要不呢,你們就分家。”眼瞅著趙氏臉色不好,裏正就頓了頓。“要說這分家名聲是不好聽,可老嫂子你家跟別人家不一樣,老哥他走得早,老嫂子你拉扯這一家人都不容易,村裏誰也不能說啥,就是真分家了,那也是你的兒子,還是餘家的子孫,那一筆寫不出兩個餘字,誰都不能沒良心。”
裏正這是告訴趙氏放寬心,可趙氏卻不那麼想,一抬頭正好看到餘根生期冀的目光,頓時火就上來了。“老二啊,俺白養活了你呀,沒良心啊,有了媳婦忘了娘啊……你咋能喪良心呢,你那心都讓狗吃了呀……黑心肝爛下水的東西,要早知道你這樣,你下生俺就把你掐死了……。”
“娘啊,都是俺的錯,要打要罵隨你,你老別氣壞了身子。”餘根生紅著眼睛跪在地上,他也不想背上分家的罵名,可正像嫂子說的,媳婦就剩半條命了,他也不能對不起媳婦。
“老二啊,你喪良心啊,俺白養活你了,你咋不替那好人死了呢……。”趙氏言語惡毒,這哪裏是親媽能說出來的話。
房間裏眾人麵麵相覷,一些族老都變了臉色。起初他們還有點兒怨懟餘根生兩口子不孝順老人,這樣一看,倒是覺得趙氏過分了。
房間裏隻有趙氏的哭嚎,別人都沒說話。
吳氏可坐不住了。
尼瑪,死老太太這是指桑罵槐啊!
“……說是要分家,可老太太不同意,麥家嫂子這不就說開了,不分家也成,那就把打人的送到大獄去……你們家大房那兩口子可嚇壞了,這不哭著跪求你們家老太太,讓她同意你們分家嗎,連裏正都說話了,就讓分家,可老太太真是個心狠的,拉著根生哥那又打又罵的,都不知道是不是親生兒子。可不是俺們當外人的說啥,你們家老太太這樣,不知道的,真以為那根生哥是外麵撿來的。”
麥芽兒的屋裏,春柱媳婦去而複返,正坐在炕沿上跟麥芽兒說著上房的情況。
“不成,我要去看看。”相公那麼老實的人,還不得被趙氏欺負死。
“哎呦我的嫂子啊,你可躺好吧,這會兒你去能幹啥啊,這麼地吧,俺再過去瞅瞅,你先躺著。”春柱媳婦趕緊扶麥芽兒躺好,“俺跟你說,麥家嫂子可不是個省油的燈,你們家這事兒啊,依我看還得落在她身上,這個時候你可別出去。”
麥芽兒點頭默許,她發現,春柱媳婦這人,還真是個大智若愚的。
安頓好了麥芽兒,春柱媳婦就出門去了上房。
上房門口已經圍了一圈看熱鬧的人,春柱看到媳婦來了,就招手,“媳婦,這呢。”等人到了跟前,他壓低聲音問:“咋樣,嫂子說啥沒?”是春柱看餘家真要分家,回家把媳婦叫來,讓她照顧麥芽兒,就是怕一會兒有啥事根生他們吃虧。
春柱媳婦搖了搖頭,“嫂子那人心眼實,沒啥。”眼睛透出一抹精明,可不像是外表那樣實在。
春柱抿著嘴唇吸吸鼻子,“沒啥,分了就成,根生哥這些年可吃老虧了,咋地咱們都得讓他分家單過。”
“咱們外人能出啥主意。”春柱媳婦就瞪了春柱一眼,“俺可告訴你,別瞎整,沒看裏正在那呢。”
春柱嘿嘿笑了兩聲,卻沒吭聲。
房間裏,吳氏大馬金刀的坐在炕上。
“……呦,你老這是罵誰呢?俺們這一大屋子的人,不說是客人吧,那也都是鄉裏鄉親的,知道的是您舍不得兒子分出去單過,不知道的還以為您老這是借著兒子罵俺們這幫人呢。”吳氏瞅了一眼趙氏,眼睛白了一下,“這裏正大叔可在這呢,您老讓俺們吃點虧沒啥,誰讓俺們是晚輩呢,可別讓人家裏正大叔也跟著挨罵,這算咋回事……。”
吳氏說話陰陽怪氣的,就是故意氣趙氏。
趙氏在家裏那一向是說一不二,跟個土皇帝似的,哪裏受過這個閑氣。
登時臉上就掛不住了,“女人家家的,哪裏有你說話的份。”
吳氏也一向是個不讓分的,何況這事兒本身就是他們這邊站著道理,那底氣就更足了。
“呦,俺們娘們家家的,可不是沒有說話的地方。當家的,走。”吳氏跳下地,根本看不出懷孕的臃腫。
“幹啥去啊?”事情都沒說明白,怎麼能說走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