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天,當許妍又一次麵無表情的忍受著歐銘粉絲團言語犀利的謾罵時,蔣哲忽然出現在這一群已經接近瘋狂的女生的麵前,他用可怕的眼神掃視了一遍在場的人,然後牽起許妍的手拉著她往校廣播站的方向跑去。
許妍在眾人驚疑和鄙視的目光中跌跌撞撞的跟在蔣哲身後,她有些無力的問:“你要帶我去哪?”
“向大家公布事情的真相。”蔣哲大聲說。
“真相……”許妍喃喃自語的重複著蔣哲的話,像個精神失常的人,“為什麼要有這麼多的真相,又為什麼要讓別人知道這麼多的真相。現在的我已經像個傻子似的赤裸裸的暴露於人前,我已經體無完膚了,還有什麼可以被披露的。”
蔣哲回頭,表情憂傷的看了一眼身後目光呆滯的像是丟了魂似的許妍。強烈的自責感撞擊著他的胸口,他不明白為什麼每次在許妍遇到困難的時候他的幫助都會顯得這麼虛軟無力,他幫不了她,也保護不了她,那麼,他之前憑什麼當著歐銘的麵喊出那樣的豪言壯語?可是現在不一樣,他已經決定要用盡全力去保護她,哪怕傾盡所有:“相信我……”蔣哲輕聲但是堅定的說,“我會幫到你的,這一次,換我來保護你。”
許妍抬頭看向蔣哲,蔣哲在微笑,對著她微笑,那微笑裏帶著自信,帶著堅定,帶著關懷,帶著不顧一切。
她睜大眼睛,靜靜的看他,靜靜的跟著他的腳步,心上湧上一層溫柔,臉上的肌肉就放鬆了,她知道,她也在笑了……
校廣播站很快就到。
蔣哲拉著許妍強行推開了校廣播站的門。正在音樂欣賞的廣播員忽然愣住,他怕怕的看向蔣哲一張麵容嚴峻的臉:“將會長,你突然到這兒來有什麼事嗎?”
“讓開,我要用廣播。”蔣哲懶得解釋,他衝上前,粗魯的奪過了廣播員手中的話筒,將廣播的音量調到最大,然後把話筒放到了嘴巴前麵。
不久,勝宇的學生們聽見校園每個角落的廣播裏都傳出一陣刺耳的轟鳴,然後一切又恢複平靜,接著,蔣哲平穩美好的聲音如天籟之音般迅速灌入每個人的耳朵裏。
“勝宇的同學們請聽好,我是蔣哲。我今天之所以到廣播站來是想和大家講一個故事,一個關於我和許妍的故事。”說罷,蔣哲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呆滯地坐在他身邊麵無表情的許妍,然後,像是下了什麼決心似的,他回過頭去,對著話筒緩緩地開啟了自己的嘴唇,也開啟了那扇被封閉了許久的記憶的閥門。
“正像大家所聽到的,許妍的父親是殺人犯,這是個可怕事實,但是,這個事實真正的內容卻包含著太多的溫情與感動。那天早晨,許妍的父親像往常一樣來到工地搬運建材,接近黃昏的時候,他走進工頭的辦公室要求工頭支付上個月的工資,工頭以資金緊張為由拒絕了他的請求,他跪著央求工頭先把他的那份工資給他,因為他等著這筆錢去給女兒買生日禮物,工頭用力的踹了他一腳,罵她是乞丐,這一句話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他無法任由自己的尊嚴遭人無情的踐踏,失去理智的他抓起身旁的煙灰缸用力的砸向工頭,工頭悶哼一聲倒在地上,再無聲響。看著倒在血泊中氣息全無的工頭許妍的父親出奇的冷靜,他跳到工頭的辦公桌後打開抽屜從裏麵拿出一疊嶄新的鈔票,就在這時,夜間值班的警衛闖了進來,看到眼前可怖的景象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警衛很盡職的報了警,直到此刻他才幡然醒悟認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打傷警衛發瘋似的逃了出去。‘我不能被抓,我還沒有給我女兒買生日禮物。’這是許妍的父親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一輛大卡車毫無預警的將他撞翻在地,還沒來得及刹車,卡車巨大的輪胎便從許權鋒的身軀上碾壓了過去,他身旁那散落一地的鈔票被他身體裏流出的鮮血染得通紅……”說到這蔣哲停了下來,而整個勝宇也跟著安靜了下來,人群中隻聽得到人們呼吸的聲音,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嚴峻得像是在參加偉人的葬禮,“從此許妍一直活在自責和內疚中……”蔣哲咬了咬嘴唇繼續說道,“如果不是因為要給自己買生日禮物爸爸就不會死,她總是這樣對自己說,每一天,每一月,每一年,從未停止過良心的折磨,所以她無論是笑也好,怒也好,臉上總是帶著深深的憂傷。而我也正是被她這種氣質所吸引。在還沒有進入勝宇之前我便和許妍交往過一段時間,那段日子是我人生中最快樂,最幸福,最甜蜜的日子,我發瘋般的愛著許妍,可是我的父親卻阻撓我們的交往,他把我關了起來不給我食物並且對我進行毒打,為了保護我,許妍和父親做了交易,以永遠的離開我來換取我生存的自由,所以她忍著內心的劇痛,用最殘忍的方式傷害過我便離開了,而我卻不明就裏的開始憎恨她,直到歐銘將所有的真相告訴了我。在我無休止的對許妍進行傷害的日子裏,一直陪在她身邊的人就是歐銘,無論是出於感激還是真正的愛情,許妍奔向他都無可厚非,所以大家對許妍的偏見完全是個誤會,今天,我在這裏把誤會都幫大家解釋清楚,希望大家以後能用正常的心態來對待許妍。”蔣哲的語氣低柔而清晰,如此柔和的聲音,卻有巨大的支配力量。他聲帶中發出的磁性、慵懶而憂傷的聲音經過化學作用的攪拌後變成了一種蠱惑人的,煽情的語言緞帶,將所有細細凝聽他故事的人都緊緊的裹著、擁著、激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