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貞桃給她披上鬥篷，程妙宛下了馬車，帶著貞桃和阿大去前麵尋張狄，正巧張狄也過來找她。二人一對眼，都知道彼此是發現了有蹊蹺。
因為零星又下起小雨，也顧不上男女之防，程妙宛與張狄就進了自己的馬車。
“張大人，這時候前路後路盡皆截斷，不知您有什麼看法。”如果是周王的設計那她倒不怕，針對的一定是帝君心腹之臣的左相。可如果萬一針對的是她，那留在燕城祖宅的壽娘會不會也有危機。
“夫人勿驚，這天災難免，回去的這路倒是堵的並不嚴重，我已命侍衛清理，估計半個時辰就能打通。”張狄解釋，並非有人有意將他們一行人堵死在此地。又接著說道，“我與周王殿下定了明日會見之約，商談未及，想必殿下也不急於此時動手。”言下之意，就是有人不想讓她順利回行館甚至燕城。
程妙宛果然陷入深思，心中百轉千回，不知究竟該如何算計。萬一是有人要趁她不在對壽娘不利！應該沒事的，壽娘身邊有非凜和龍護。那對方截住她又是為何……
張狄看著程妙宛沉思半晌無話，不由歎了口氣。
“夫人，可知張某第一次見夫人是什麼情形？”張狄並未再自稱本相，顯然也不是真的要問話於程妙宛，而是接著自答道。“那是十七年前，我還是陛下身邊的內書舍人，一次在宮中禦花園見到夫人。當時太後在禦花園中召見各府小姐，各色貴女淑麗都在其中。”那時候程妙宛才十六歲，妙齡年華，也未指婚甯之玨，正是人生之中最華美的時節。“我知曉你是太後娘娘最喜愛的侯府千金，也是秦京數一數二的才女佳人。可你當時卻絲毫沒有張揚之情，淡如菊且傲如蘭，讓人望而忘俗。”張狄似沉浸在往事之中十分感慨。
“張大人請慎言。”程妙宛這時真有些摸不透張狄是什麼意思，總之這不是該對她一寡身婦人說的言辭。
“夫人見諒，張某並無意冒犯。隻是——”雖於理不合，張狄還是定睛深看了程妙宛一眼，“隻是感慨近幾年來，那個清傲如蘭菊的絕代佳人就此消逝了，現在隻剩一個汲汲營營，圖謀複雜的侯門貴婦。——實在是，有些可惜可歎。”
程妙宛聽後一愣，心裏有些不適，但幾年來她早已堅定心念。“左相大人您逾越了，既知無禮，便不該開口。”又繼續辯道，“程氏現時隻是一個母親，佳人才女從來不再。”
“是，張某一時感慨，失禮於夫人，還請夫人見諒。”
談罷，張狄下車回了自己車中。
程妙宛驚楞之後，其實就立馬安定了心神，思索張狄一番流露有何用意。她可不是二八懷春少女，不會輕易被感情蒙蔽。更不要說她不信張狄這樣一步步攀上朝中高位的人會輕易做出這種逾越規矩的行為授人以把柄。
思索無果，總之她隻能見招拆招。
在甯之玨重傷逝去之後，在甯姝出生之後，這世上便不再有清傲才女佳人程妙宛。
為母則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