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分

堅硬的月餅

十幾年前,我在一個派出所當片警,認識了老湯,他是責任區裏一家單位的夜班守衛。我認識老湯的時候,老湯已和老婆離婚5年了。老湯的前妻改嫁一個有錢的老頭,帶著老湯的親生兒子去了新加坡。

從此,老湯過著平淡而寂寞的日子。我去過幾次老湯家。每次我到他家,老湯總是涮杯沏茶,然後蹲在我麵前訴說心中的憂愁,絮叨得如同魯迅筆下的祥林嫂。

老湯最大的心願就是想看看多年未見的兒子。一次,我到他家核實身份證,他又談起兒子。說著說著,他打開茶幾上的一個鐵盒子說:“張民警,不怕您笑話,每年的八月十五,我都給兒子買一塊月餅。你看看,這是我存的月餅。”我低頭一看,5塊月餅堅硬得如石頭一般,在鐵盒子裏輕微碰撞著,讓人心酸。

我決定幫他一把。於是,我通過老湯,找到他前妻的娘家,打聽到了她的電話號碼,然後給她打了個電話。那女人得知我是片警,態度很和緩。可當我提出老湯想見兒子的請求,她先是推托說,回一趟國不容易。後來,在我的一再堅持下,老湯的前妻才勉強答應,等兒子冬季放假時,如果有時間,一定陪他回來看望老湯。

我把這消息告訴給老湯。老湯高興得什麼似的,好像兒子明天就要回來了。可是,就在那年初冬的一天夜裏,老湯出事了,他被人殺死在單位的院子裏。我們與刑警趕到現場後,看到渾身是血的老湯,仰麵躺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他身中十餘刀,死得很慘。根據現場分析,初步斷定老湯是與盜賊搏鬥時被殺死的。

刑警連續奮戰,很快抓獲了犯罪嫌疑人。老湯被追認為烈士。我通知老湯的兄弟姐妹來料理後事,並打電話把開追悼會的日期告訴了他的前妻。我特別對她說,如果她不能回來,最好也要讓老湯的兒子回來,見爸爸最後一麵。老湯的前妻答應了,可直到追悼會舉行的前一天,也未見老湯前妻領著兒子回來。

老湯的追悼會如期舉行。正當人們向老湯的遺體告別的時候,突然,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哭喊著“爸爸”,衝進靈堂,跪倒在老湯的遺體旁。他淚流滿麵,從隨身的挎包裏取出一個精致的食品盒,打開高舉過頭頂,泣不成聲:“爸爸呀,爸爸!你睜開眼睛看看你的兒子!爸爸,我想你,我真想你呀……”

我驚呆了,因為我看見男孩舉著的食品盒裏,竟也是5塊堅硬的月餅。找兒子

父親眼力不好,平常不大看電視,但長江出現汛情後,父親開始看電視了。哥哥在部隊,父親不知道哥哥和他們的部隊是不是也調往長江大堤了,父親想在電視裏看到哥哥,但父親未能如願,他沒有看到。父親有一天把我喊過去,父親說:“你說小剛在不在堤上?”

我說:“在吧,哥哥和他的部隊幾天前就調往九江了。”

父親說:“那我在電視裏怎麼沒有看到他呢?”

我笑了笑,跟父親說:“哪裏每個人都會被電視拍到呢?”

父親想想也是,不再問了,隻用心看電視。

這天父親正看著電視,一行人走來,我認識他們中的兩個,一個是村長,一個是鎮長,其他的人,我就不認識了。父親看見這麼多人來,很緊張的樣子。我跟父親一樣,也緊張。我猜哥哥出了什麼事了。果然,他們中的一個開口了,真是那回事。父親呆了,一動不動坐在那兒聽他們說,聽他們勸,聽他們安慰。許久許久,父親忽然開口了,父親說:“你們騙我,小剛不會死。”

回答父親的,是一片抽泣聲。

父親第二天出門了,我問父親去哪裏,父親說去找小剛呀。聽到哥哥的名字,我眼睛又紅了。我說你去哪裏找哥哥,父親說撫河邊呀。我說哥哥不在撫河邊。父親說在,就在。說著,父親固執地出門了。我當然不放心父親,跟在父親身後,河不遠,就在村前,不一會就到河邊,父親來來回回地走著,找人的樣子。是夏天,太熱,我怕父親中暑,便說爸爸回去吧,哥哥不在這裏,你在這裏找不到他。父親說瞎說,誰說我找不到他,我記得小剛以前天天在撫河裏遊泳,你說是不是。我說不錯,哥哥以前天天都在這裏遊泳。父親說一次村裏二丫跌進撫河裏,是小剛把她救上來的,是不是。我點點頭,我說哥豈止救了二丫,還救了狗娃、細崽。父親說我到這裏來找他,怎麼會找不到呢。我又抽泣起來,我說:“找得到。”

但父親失望了,父親哪裏找得到哥哥呢。

又一天,父親也出門了,我問父親去哪裏,父親仍說去找小剛,但這回父親沒去撫河邊,而是往村後山上去。我跟著父親,還說爸爸你去山上做什麼呢。父親說小剛在山上呀,我去山上找他。我說哥哥不在山上,哥哥怎麼會在山上呢。父親說誰說小剛不在山上,我記得他以前天天上山砍柴,你說是不是。我點點頭,我說以前哥哥天天都上山砍柴。父親說既然小剛天天都上山砍柴,我怎麼找不到他呢。說著,我們走到一處山崖了,在那兒父親要往下爬,我慌忙拉住父親,我說爸爸你不能再往前走呀,前麵是山崖,很危險。父親說危險什麼,我記得以前村裏的杏花滾下了山崖,是小剛爬下去把她救上來的,是不是。我又點頭,說是。父親說既然是,我就要去下麵找他。我說爸爸你不能去,我們在上麵等他吧。父親看看說,點點頭,在那兒站著,等著哥哥。

但父親失望了,父親哪裏等得到呢。

有幾天父親沒去河邊也沒去山上,父親隻在村裏轉,一副找人的樣子。有人問父親找誰,父親說找小剛。村裏人聽了,眼睛一紅,村裏人都知道小剛在抗洪時犧牲了,有人跟父親說在村裏找不到小剛,父親說怎麼找不到,我記得以前村裏驚了一頭牛,瘋跑,就要踩著五毛時,小剛過去抓住牛角,推開牛,是不是。村裏人說是。父親說既然是,我就找得到小剛。村裏人聽了,不做聲了。

晚上,父親還是坐在電視前,父親依然希望在電視裏看到哥哥,為此,父親每晚每晚都盯著電視一動不動。一天,父親看見一個抗洪搶險的場麵,堤上全是穿迷彩服的軍人。父親看著,突然眼睛一亮,然後叫了一聲,父親說:“你看,那不是小剛嗎?”

我側頭去看,但畫麵變了,我便說哪裏呀,那不是哥哥。父親瞪我一眼,父親說:“真的,那是小剛,我沒看錯,小剛跳進水裏,在搶險哩!”

我眼裏一片潮濕。

父親第二天出去,精神明顯好了,父親見了村裏人,跟人家說:“我看見小剛了,在電視裏,他跳進水裏,在搶險哩。”

村裏人聽了,都流淚。笨小孩

小時候,我在村裏是出了名的笨孩子。

六年級時,父親帶我去交公糧。出納算了賬,父親覺得不踏實,便又偷偷叫我重算了一遍,結果和出納的數目相差十幾塊!父親在得到我的肯定後和出納吵了起來,目不識丁的父親隻相信自己的兒子、居然和相交幾十年的老友吵得麵紅耳赤!我心虛地又算了一遍,天啊!竟然是我錯了!那一刻我愧疚得要死,父親喋喋不休的爭辯也一下子頓住了。那一刻,我清晰地見到父親的臉一下子變得鐵青,手也在不停地顫抖,他久久地盯著我,不發一言,然後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拉了我便走。

也許是智商有限加上讀書不用功,雖然花了時間早起晚睡很認真去做,我每次考試的成績總不理想,且往往被老師留堂。父母來校接我時總要被老師數落一通,他們隻能滿臉通紅地彼此安慰說,孩子還沒通性,由著他吧,長大了會自覺的,別逼著他了。顯然他們彼此都很清楚自己的兒子不折不扣地笨,卻仍善意地期望著。

懵懵懂懂地長到12歲,我的思想第一次發生了重大轉變。

那年初秋,天氣特別炎熱。剛割完早稻,父母出工去了,叫我在家門口曬穀子。中午的時候,我望了一眼萬裏無雲的天空,心想不會下雨吧,便跑去不遠的小河裏遊水。正遊得開心,大雨驟然而至,我光著身子拚命地跑到家裏的時候,父親正拿著掃帚拚命地堵截那些隨水流四圍亂竄的穀。見我回來,就揚起掃帚。我一見嚇壞了,扭頭就跑,慌不擇路地跑進了一條山溝,一不小心掉進了水溝,水勢湍急,一下將我衝出老遠。夾雜在水裏的荊條又火上澆油,我心裏一急一痛,便昏了過去。後來聽說,父親當時嚇壞了,背著我沒命地往醫院跑,鞋子跑沒了,上衣跑沒了,褲子也撕破了。半路上,母親聽到消息追上來,便輪流背著,一直背到30多裏外的醫院。母親有腿疾,走路本來就一顛一顛的,我無法想象那段路她是怎樣挺過來的。十多年後的今天,我每每想起父母在那條山道上心急如焚地奔跑,淚水便會不由自主地流出來,心中也悔恨不已。

看到我醒來,父母喜極而泣,抱頭大哭。淚水滑過他們憔悴的臉龐,滴落在他們血痕斑斑的腳上,觸目驚心!其實當時我隻是驚嚇過度,醫生說,在家靜養一下就行了。但父母的小題大做卻喚醒了我那麻木沉睡的心。父母的淚水讓我一下子長大了,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即使愚笨如我,也是父母心中的最愛啊!

那年期末,我破天荒考了全班第一。鄰居說這娃子就是命硬,這水中一浸不但沒有浸出問題,反而把人給浸聰明了。隻有我知道,正是父母的愛讓我滋生了強烈的願望——我要用最好的成績來給父母爭光。全班第一的榮耀讓父母驕傲了好久,他們屢屢將我作為弟弟妹妹們的榜樣。這讓我開心了好久,以至於慢慢養成了讀書的習慣,一讀讀到大學畢業。

我至今仍不知道自己的智商是高是低,也許,這對人的一生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怎樣的父母。從懵懂到明事,其實隻是一橋之隔,父母溫和寬厚的愛是孩子跨過這座橋的動力。就像黑雲經過太陽的親吻也會變成絢麗的彩霞,再笨的小孩,有父母的愛和嗬護,也會長成頂天立地的棟梁。一滴淚落下需要多長時間

一滴淚落下,到底需要多長時間?我不知道。我隻知道,父親的一滴淚落下來,花了七天七夜。

從來沒有見過父親落淚,除了那唯一的一次。以前沒有過,以後也再沒有見到。

都說天有不測風雲,這句話對於剛過36歲生日的父親來說是再合適不過了。那一年的春天,母親突然患了精神分裂症,父親一時不知所措。看一眼身邊的三個孩子,最大的12歲,最小的才6歲;再看一眼家徒四壁的家境,一時間父親真正陷人了孤立無助、悲痛絕望之中。

父親呆呆地坐在堂屋的角落,呆呆地看著母親在堂屋中間哭鬧,呆呆地看著熱鬧的人從他麵前來來去去,呆呆地看著三個兒女在旁邊畏縮成一團,陪著母親低泣。他就這樣坐著,一句話也不說,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慢慢地,眼圈紅了。我分明看見一滴淚出現在父親的眼眶中,眼看就要落下,但,終究沒有落下,因為父親已經站起來,走到堂屋中間,把哭鬧的母親從地上扶起來,扶到凳子上坐下,又客氣地對瞧熱鬧的人說“不要影響她休息,大家請回吧。”然後,父親打來一盆熱水,緩緩地為母親洗去臉上、頭發上和衣服上的灰塵,最後把母親抱到裏屋,哄她睡覺。等父親將母親安頓好,已是深夜,當他看到我們三個子女因為饑餓、困倦和害怕縮成一團睡著了,又迅速走進廚房開始做晚飯。不知過了多久,我像是在夢中,被一股誘人的飯菜香味饞得流口水時,突然睜開眼一看,果真見父親做了好幾個菜,正準備叫我們吃飯呢。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托人帶信給離我家不遠的兩個舅舅,叫他們過來商量救治母親的事。兩個舅舅看到正在房間裏哭鬧的母親,都怔住了。父親說:“我打聽過了,長沙有家精神病院,聽說不錯,我想帶她去那兒醫治。但需要乘車一天一夜才能到達,這麼遠的路程我一個人帶她去確實很困難。你們是知道的,我沒有兄弟,三個孩子都這麼小,幫不上忙,所以隻有看你們誰能抽出時間,和我一起把她帶到長沙治病。”兩個舅舅聽了,良久沉默。大舅舅先開口:“那得多少錢?”父親說:“最少要帶200塊錢。”大舅舅接著問:“你有多少錢?”父親頓時臉色黯然,不無傷感地說:“我現在隻有十幾塊錢,全家隻有這麼多錢了,希望你們能幫一把。”又是久久沉默。小舅舅這時開口了:“我們回去考慮一下。”一絲失望馬上掠過父親的心頭,還能怎麼說呢,隻有讓他們回去考慮了。兩個舅舅頭也不回地走出我們的家門。

舅舅走後,父親呆呆地坐了好久好久。沒辦法,他又托人帶信給城裏的兩個姑媽,請求她們回來一趟。

第三天一大早,小姑媽回來了。父親又把對舅舅說的話對小姑媽說了一遍。小姑媽說了聲好,說應該治療,但轉口說:“我給你二十塊,你再到其他地方想辦法借些錢。”小姑媽當時的工資是每月60塊。二十塊錢管什麼用呢?父親隻有苦笑,發自內心的一聲苦笑,這就是所謂的姐弟情深嗎?小姑媽給了錢,沒多逗留,回城了。

第三天下午,兩個舅舅又來了。沒有帶一分錢來,而是帶了一個道士來,也不知哪裏請的道士。舅舅說:“先不忙跑那麼遠治病,說不定是中了邪,我們請了道士來鎮邪。”道士鎮邪?鎮什麼邪?父親欲哭無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茫然地看著道士在屋子裏揮舞,茫然地看著門口一大群瞧熱鬧的人。道士揮舞了一會兒,說了聲可以了,就拿著道具出門走了。折騰這一陣,母親竟愈發哭鬧起來。不是鎮住邪了,而是使病情加重了。兩個舅舅沒再說什麼,也出門走了。

第四天傍晚,大姑媽才從城裏趕回來。她在家呆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城了。走的時候,給父親留下十塊錢。

大姑媽走後,整個上午父親坐在房裏沒吭一聲。兩個舅舅考慮來考慮去,沒有回音;兩個姑媽都是施舍性地給一點錢,來了就走。難道說這就是所謂的兄弟情、姐妹情嗎?難道說真要應驗周圍人說的“家破人亡”的結局嗎?母親還在哭鬧,父親隻是漠然地坐著。良久,良久,父親的眼圈又紅了,一滴淚水又出現在父親的眼中,但,這滴淚水依然沒有落下來,因為父親已經站起來,低沉地說了一句:“我出去借錢。”說完就出門了。

父親在外麵整整跑了兩天,總是吃完飯把母親安頓好再出門,到點的時候趕回來做飯,照顧母親和我們三個孩子。第七天晚上,父親回來的時候,把所有的錢出來清了一遍,包括高利貸借來的錢,一共是121元。父親輕聲說了句:“明天可以出門了。”

直到這個時候父親才突然想起來,他和母親走了,三個孩子在家怎麼辦呢?三個孩子都這麼小,而他這一次外出尋醫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回來,怎麼辦呢?

父親看一眼姐姐,再看一眼哥哥,又看一眼我,嘴巴動了一動,沒有說出話來,臉上滿是無奈和傷感。這時,姐姐開口了:“爹,你準備明天到長沙去嗎?”父親點點頭輕聲說:“是的。”姐姐沒再說什麼,走過去把哥哥牽過來,又摟著我過去,三個人一起站在父親麵前。父親疑惑地看著姐姐,不知道她要幹什麼。這時,姐姐開口了:“爹,你放心帶娘去看病吧,我知道你是擔心我們三個在家沒人照顧。爹,你不要擔心,我已經長大了,會照顧好兩個弟弟的,我還會督促他們好好學習的。”父親聽著姐姐尚帶奶聲奶腔的話,張大了嘴看著她,他不敢相信,這些明事理的話,竟然出自一個孩子之口。這時哥哥開口了:“是的,爹,我們會自己照顧自己的,你放心帶娘去看病吧。”父親的眼神由吃驚變平靜,又由平靜變悲涼,他低下頭來,伸出手摸摸我的腦袋,把我拉過去摟在懷裏。依偎在父親懷裏,我拉著他的手輕聲說:“爹,我在家會聽話的。”瞬間,父親的眼睛紅了。不是眼睛紅了,而是眼眶裏湧滿了淚水,一滴一滴的淚水正從父親的眼裏奪眶而出。整整七天七夜,這滴淚水才從父親的眼中滴落下來。父親從我們三個幼小的、懂事的孩子身上看到了生活的希望,看到了治愈母親疾病的希望,那是感動的淚水、欣慰的淚水、希望的淚水啊,能不流下來嗎?

第二天一大早,父親就帶著母親出門了,走到遠遠的拐彎處,回過頭來看一眼站在門口的我們姐弟三人,什麼也沒說,然後轉過頭去頭也不回地走了。那淚水,也從姐姐、哥哥和我的眼中無聲滑落下來。陪你再走三十秒

有這樣一個故事。

在一個普普通通的夏天,一場普普通通的攀岩比賽正在美國的一個普普通通的地方舉行。加州攀岩俱樂部的羅夫曼和妻子莫莉亞絲在同時攀岩,夫妻倆你追我趕,羅夫曼的攀岩速度還是比妻子要快—些。不一會兒,妻子就望塵莫及了。要知道,這是一場沒有任何防護設施的攀岩比賽。就在羅夫曼即將到達岩頂的時候,就在無數觀眾歡呼雀躍的時候,羅夫曼發出了一聲驚叫,原來他失足了,他整個身體在空中飄舞。下方的妻子也聽到了丈夫的驚叫,就在看到丈夫的身體墜落的時候,莫莉亞絲突然毅然決然脫離了岩壁,用自己的雙手準確無誤地接住了丈夫。

在場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他們看到羅夫曼和莫莉亞絲雙雙依偎著,一起急速地墜落到萬丈深穀之中。

這個瞬間,這個淒美的時刻,被在場的一名攝影師捕捉到了。很快,莫莉亞絲的接摟動作被定格成一幅風靡世界的經典圖畫。

據一位在場的人說,從高空跌到低穀,僅僅用了三十秒。這是他們人生中最後相伴的一瞬間。

也許,他們在日常生活中也有過種種不愉快。也許,他們在攀岩前一直都是恩恩愛愛。不管怎樣,人世間普普通通的愛情在此刻得以升華。

如今,我們聽多了花前月下的故事,別說“愛你一萬年”了。也厭煩了淒淒慘慘的離別,別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了。請靜下來,思考一下這個場麵吧!

原來,真正的愛情深情無限,愛意綿綿。即使在生命放飛的最後一刻。愛之歌

自有人類就有愛,愛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