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契約(1 / 2)

吳蘭芝六歲那年,家鄉遭遇了瘟疫。先是村西的獵戶趙家先後染病,情況惡化在給趙家看病的郎中也染病死去後,沒有郎中再願意來他們這裏。

後來整個州府染遍瘟疫,十室九空。很多地方到處是來不及掩埋的屍骨,這更加重了疫情。

蘭芝的母親煙紫是在幫忙照看叔父吳擒虎一家的時候染病的,煙紫大部分時間在高燒昏迷中,最後一次的清醒的時候,煙紫依依不舍地看著蘭芝,轉向蘭芝的父親吳打虎,滿眼地愧疚,:“打虎,本想和你一生一世,照顧你一生一世,現在我不行了。”

“不要胡說,你什麼事都沒有,還要看到我們的蘭芝長大成人呢。”

“打虎,我不怕死,這一世我能遇到你這樣的好男人,是我從未想過的。我太知足了,可我卻沒能報答你,剩下的艱難的日子一個人挑,打虎,我死之後,帶著蘭芝走吧,在這遲早是個死。”

“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蘭芝的”。

蘭芝從未有這麼恐懼,她拚命壓製自己不讓自己哭出來。煙紫撫摸著蘭芝的頭,嘴裏呢喃道:“對不起。。”

悲痛欲絕的打虎埋葬了煙紫後,和蘭芝踏上了逃難之路。出村沒多久,打虎也病了。沒藥沒吃的,打虎知道自己好不起來的。可蘭芝怎麼辦,越愁病越重,堪堪不中用了。看看遍地的饑民,路旁草都吃光了,走到繁華富庶的地方遙遙無期。路邊有京城妓院的專來買女孩子的,這讓打虎動了殺機,自己死了,無論如何不能讓女兒淪落到那種地方。

“蘭芝,坐在這別動,爹去打點水去。”打虎安頓好蘭芝,自己奔河邊走,每一步都很艱難,這更加重了他下手的決心。

好不容易走到河邊,從懷裏拿出一個破碗,裝了半晚水,把僅剩的一塊幹糧泡在水裏,又拿出了一個小包,這是毒黃鼠狼的藥。打開紙包倒在了水裏。回來的路每一步都像灌了鉛一樣。

“蘭芝餓了吧,來吃了吧。”打虎對蘭芝說。

“蘭芝不餓,爹有病,爹吃吧。”蘭芝道。

“蘭芝想娘嗎,乖,喝了這個就能看著娘了。”打虎說。

聰明的蘭芝似乎明白了,眼淚頓時流了下來,說:“爹,蘭芝聽爹的話,蘭芝喝,蘭芝讓爹放心。”說罷就去接打虎手裏的碗。

打虎此時已泣不成聲,:“蘭芝,別怪爹,不是到了絕境,爹怎麼會這麼做呀,苦命的孩子。”

“蘭芝不怪爹,蘭芝知道爹和娘都愛蘭芝,爹這麼做肯定是有理由的。”蘭芝說。

就在蘭芝碗已沾唇的時候,打虎下打掉了蘭芝手中的碗。

“蘭芝,爹實在是下不去手,你以後的路靠你自己走了,記住,好好地活。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打虎道。

蘭芝已哭成了淚人。

前方不遠就是京城的怡芳院設的買人的地方。高搭著涼篷,裝飾著五顏六色的彩綢,和一路的破敗比起來,顯得很突兀。門口四五個長相凶的彪形大漢守著一堆摞得一人多高的糧食。吳打虎帶著女兒蘭芝跟走到走到跟前,就被頭前一個大漢攔路住,旋即,他瞟到了蘭芝,讓吳打虎他們過去了。

一個滿臉厚厚的脂粉,一身豔麗服裝的四十多歲的婦人坐在對麵。人窮誌短,以前對這類女人打虎看都不會看一眼。此時,打虎深深一揖。

那婦人把嘴一撇,臉上的脂粉似乎都要擠下來:“怎麼,找我有事嗎?”

打虎艱難地說:“啊,貴姓。想給女兒找一條活路。”

“就叫我孫媽媽吧”那女人衝蘭芝一招手過來。

蘭芝怯怯的沒敢動,看向打虎。打虎點了點頭。蘭芝方才戰戰驚驚地衝那女人挪了過去。

孫媽媽身後點著一個香爐,使她看起來像是坐在雲霧中。香爐中的煙霧發出的藥味更讓蘭芝覺得氣氛詭異。

孫媽媽一把把蘭芝摟在跟前,“我的兒,讓媽媽好好看看”。孫氏在怡芳院多年,怡芳院是在京城除了接待達官貴人,最主要的一個客源是家世優厚進京趕考的學子。為了取得這些人青睞,怡芳院的頭牌姑娘不但色藝俱佳,而且還要學詩文,和詩對對,怡芳院和別的行院不同的是教這些人應試的文章。在學子們備考時,能說上兩句,讓學子們有紅顏知己的感覺。更會刮目相看,大把大把的甩銀子。孫氏一眼就相上了蘭芝。蘭芝的長相七八分隨其母煙紫,煙紫就長得很好看。而蘭芝的眉和上額像其父吳打虎,這就讓蘭芝看起來很大氣。長的好這是第一,第二是聰明,小孩子聰不聰明是一眼就能看出來的。這兩點都占的不多。蘭芝這兩點都占上了。孫氏很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