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開學了。
這跟我盼放假一樣:終於放假了。
“終於”二字實為代表我們做學生的痛苦。
兩個“終於”又代表我們學生的賤,我們學生的嫩氣。
放假了想開學開學了想放假。
我盼開學是因我在家裏沒話可說。我妹子是回來過兩天,可就兩天,她們的假期就結束了,這種敬業這種為學生中考著想的老師罕見。那別人盼開學是為什麼捏?
我隻知道一種:想對方了。
我才到學校就遇見了嚴星美,她的第二句話就是問我寫了多少?
我說三萬多吧!
她說:
你還真行啊。這幾天。
我說:
我一直這樣的啊。
那,明天你把它送來給我,或者,我來跟你拿。
好啊。我答應。
你分在哪一班啊?我突然問。
她笑了一下,說:你在187班,我還在222班。
嚴星美又接著說,有兩個好消息,一個是你的一個是我的。
嗷?我內心積極準備,準備迎接驚喜。
她又笑。
陳齊珊與你分在一班!
我一驚。
又一楞。
我說不出是喜是悲。我說不出話。
另一個就是222班,我們原來的班變為尖子班了。
還是恭喜你啊!我勉強一個微笑,從不知是應喜還是應悲中掙脫出來說了這六個字加一個驚歎語氣。
你要我恭喜嗎?
嚴星美問。
她真聰明。我說:不用了。
我是真為你高興的。嚴星美給我一個微笑,稍停頓一下,她看了一下四周,走近我小聲說:陳齊珊知道你跟她一班可樂了。
聽了這話我好像是高興,但感覺到的是痛,隱隱約約的痛。
我去櫥窗欄裏看了一下分班情況,我班還是65人,意味著將有一人單桌。女生40個,男生25個。
“陳齊珊”。
這三個字就排在“覃吽”二字下邊。
我5號,陳齊珊6號。難道那個名叫上帝小名耶穌英文名God法號如來的神就要這麼把我給夢幻西遊掉。
唉!
我在想,陳齊珊在櫥窗欄裏看到她的名字前麵的“覃吽”二字時她想到的是什麼?
“禽薨”?“秦哄”?“覃(tan)牛”?“彈牛”?
還不見鬼一桶來。
我就問李穩和,鬼來了嗎?
哦,忘了,我一直想跟你說一下他的事的。
他喝了口茶接著說,他不讀了,去深圳打工了。
他一個人?我急著問。
本來是兩個人的。我本打算與他一起去,可我兄弟剛買了車家裏暫時沒錢,我沒路費,所以就沒去成。為這我還與我媽吵了一架。
沒事吧?我說。
沒事,就是去不成了。鬼也算不上是一個人,他姐姐在那,他先去找他姐。
他什麼時候去的?
汪汪汪汪……啊娘家的兩隻小狗在叫咬。
我開了房門張望了一下,沒人來,或許是外邊有陌生人路過。
我端起茶杯。
剛放假就去了,放了假的第三天去的。
你們兩怎麼會想起去打工?
我喝了口茶後問。
不想讀書啊,太痛苦了,天天在混日子!
你們倆怎能和我比,特別是鬼一桶,他學習那麼好。
我不太清楚,反正是不想讀了。
我也不想讀啊,怎麼你們倆不約我?我說。
沒聽見過你說不想讀書了啊,所以就沒敢喊你。其實上學期我倆就在準備了,我倆在街上看到了招工信息,就打電話去谘詢了一下,人家說還要人的,所以……
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我苦笑。
我怕你知道了……反正那時我和鬼想這事還是不要讓你知道的好。
他到深圳了嗎?我問。問後感覺這是廢話,十多天了還能不到嗎?
不知道,他也沒打電話來。
他真牛啊!我敬佩的說。
是啊。
李穩和說著歎了口氣。這氣歎得意味深長。
我也歎了口氣。
鬼的家人好像不支持他讀書。鬼說他上高中後他的父母還從未給過他一分學費,前邊兩個學期的學費他還一分未交呢。他的生活費是他的姐姐寄給他的。
穩和說。
我笑。我想這笑是心裏的笑,諷世的笑,我臉上決無表情。
多少父母在花大把大把的錢在求爺爺求奶奶的讓不想讀書的混蛋子女在讀書,真想讀書的子女卻又得不到父母的支持。
從這看鬼是真的不想上學嗎?
我知道鬼報了的是理科,可……也好,我一直在強調,讀書不是唯一的出路,就算是想從事科研的也一樣。沒能上學還是成了大科學家的很多,不用我在此老生常談。
鬼一桶很鬼,我想他以後會混得很好的。但這畢竟隻是我的希望。
又一個朋友從我身邊“蒸發”掉。
想不到穩和兄也報了文科,且隻是分在了二層次班裏。
這多少,有些——意外!
不過,我又想:
上帝為每一個人關掉一扇窗的時候總是打開了另一扇窗的。
死有時隻不過是一條回歸天堂的路而已。
盡管我一直在強調我要好好的活著。
可是:
樂觀是工作的力量。
晚上就報到了,去教室報到。校園裏很是熱鬧,新生們顯得很興奮的樣子,連送他們的父母也是。那些父母臨走時對他們的子女千叮萬囑的還是與以往的那些父母一樣。生活上的學習上的。
我倒是不以為然了。因為去年的這個時候我也是一新生。
我在想,這些新生中是否也有像我像陳齊珊像李穩和像鬼一桶像林妹像嚴星美像黃家棟像班長這樣的人?我相信至少個把是有的。因為我知道曆史。
新生的作息時間我不知道,他們的重點是軍訓。
我們晚上19:00上自習,18:40進教室。
我進去時教室裏已來了三分之一左右的人了。老樣,後排仍沒有人。這些人中也有原是我們班的,現已來掉的有雅琪芳、董進民、像沙拉。大家互相打了招呼,表現得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