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曲 1983
我們都對了,還是錯了?
我們都愛了,還是忘了?
分開時,你哭了,還是怎了?
我隻是疼了。
但還是笑了。。。
Part 1。 亦寒
【亦寒】
我叫亦寒,現就讀於M大音樂係三年級。
從M大北校區的男生宿舍B區7棟的頂樓陽台上,可以盡情地俯瞰整個校園的全貌,以及緊鄰西北角一堵殘破圍牆的油菜花海在不遠處的那條城郊鐵道近旁靜靜地流淌,還有極目遠眺才足以捕獲的足球場僻靜角落的那抹溫暖。
陽光緩緩彌漫整個午後。我喜歡懷抱著這把吉他,靜靜地坐在頂樓的陽台上,背靠著一排排暖洋洋的棉被,俯視著遊離在校園規則交織街道之間的這幫同齡人---我更願意像海明威那樣稱他們為“年輕人”。
右手偶爾掃兩下幹澀的琴弦,來試圖喚醒自己早已沉睡的神經。如果不是左手食指和中指之間的煙焰燙到了指端,我一定很自然地以為自己早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了。然而,愛因斯坦這位老爺子的那幾句關於“時間與空間”的經典獨白,始終讓我覺得很不自然。
不知為何,望著陽春血染的天際,耳邊極不情願地纏繞著隔壁樓層某猥瑣男在《無間道》裏的深情嘶吼,眼底這座模糊的樓閣竟確有電影場景裏的那幾分神韻了,不禁讓我天真地以為自己早已身臨其境,以至於每每讓我激情澎湃,幻想其中,無法自拔。
每天都這樣安靜得生活著。安靜到陽光明媚的午後,我站在這座陽台上眺望一牆之遙的小鎮,胖得可愛的小妹妹在身後一手拉著媽媽的手一手緊握著還未拆包的冰激淩,小酒館前寫著錯別字的招牌,灑水車轟轟碾過去後濕漉漉的車轍。
我常常一個人一直看到天色漸晚,天空中出現絕美的雲霞,才不舍地離去。但是暗夜的微風卻一直癡情地留在那裏,廝守著有時候從痛苦記憶中驚惶擠出的一滴眼淚,花朵一樣地搖曳著。
我也時常駐足在火樹銀花熙熙攘攘熱鬧非凡的小鎮街口,在暗夜形形色色的人群裏盯著禮品店櫥窗裏的一件很是好看的玩偶,蛋糕房櫃台上的一個特精致的大蛋糕,水果攤旁的閃著紅光像打了蠟似的蘋果。。。用手指輕輕捏捏衣服口袋裏幹癟的錢包,我不隻一次地體會到了“囊中羞澀”的現實含義,但都沒有像這次這樣如此切膚。因為我突然惶恐的發現,即使我擁有它們,也找不到真正想要送達的那個人。
PART 2。安然
【安然】
我叫安然,現就讀於M大繪畫係二年級。
記得剛上一年級在學色彩的時候,導師的一段話讓我似有所悟。他說,水粉畫中的灰色不是指黑白相間的灰色,而是指無數種顏色相混後的灰色,這種很灰的背景能凸現層次感,使背景襯布褪下去,他也很稱讚我對灰色的領悟和運用。而我隻是覺得這種顏色竟像極了我的成長,我的青春,斑斕成模糊一片。
然而,我更樂意把它形容為“混合色”。因為混合色裏麵也有神秘可愛的,照在身上像是另一個宇宙裏的太陽。但我覺得還不夠,還不夠,像VanGogh圖畫,畫到法國南部烈日下的向日葵,總嫌著色不夠強烈,把顏色大量地堆上去,高高凸了起來,油畫竟變成了浮雕。
彼時,我見不慣周圍的大多數男生,油膩的皮麵,汗味濃重的球衣和臭襪,喜歡把黃色笑話掛在嘴邊。要不就是一些書呆子,終日頂著啤酒瓶底一樣厚的眼鏡,衣服胡茬邋遢的窮酸像。我別無他意,隻是“看不慣”而已。
有時,我常常覺得,我就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畫師,重複地描繪著同一處狹隘的風景。也許,有一天那抹風景真的消失了,我也就該永遠離開了,永遠。
現在的我關心天氣,心情,食物,學業。當然,還有他。閑暇時惟一還會做的就是翻開大卷大卷的素描,水粉畫,速寫,看看上麵簽的日期是否還完整。然後偶爾找出五線譜一頁一頁的翻,從巴赫到莫紮特850到295,從肖邦到舒伯特295到740,從拜厄到車爾尼599到749,最後是前年夏天折磨死我的貝利尼的《諾瑪的回憶》。我也說不清當時為什麼放棄音樂而學了繪畫,我隻是覺得生命中在不經意間就充滿了各種必然,我說不清楚,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