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仗從上午一直打到黃昏。到了關鍵時刻,秦元命步兵出城拿著拌馬索和鐵鉤出城助戰。這時候韃子已經人困馬乏,對於步兵的殺傷力已經大大削弱。而易州城的步兵們則這即將到來的勝利,鼓舞得士氣大振。這一出城,就像是下山的猛虎一樣,剛猛有力。他們在下麵或用繩索拌馬或用鐵鉤刺傷馬腿。騎兵則趁勢砍殺馬上的敵兵。雙方配合得天衣無縫。韃子見勢不好,退生退意。但破虜軍鐵了心要讓這幫人有來無回。陳信命令全軍戰士騎步相間,將韃子團團圍住。不留一處缺口。
文丹溪在城樓上看得心驚膽戰,她立即對秦元說道:“這麼不留缺口,會不會讓敵軍生出決一死戰的決心,即便勝了也是慘勝。”秦元點點頭說道:“我也在想這個問題,看來大哥是被徹底激怒了。”他皺眉思索片刻便令兩個士兵下去傳話和準備。陳信果然聽取了秦元的意見,讓士兵在西北方向不著痕跡的散開一個缺口。韃子士兵不疑有它,拚了命的向西北方向衝去。雙方又纏戰多時,秦元看情形差不多了,便讓人舉舉旗子。陳信在上麵看到城樓上的旗幟,立即吩咐士兵,把剩下的三百多敵兵全部放走。接著他再命刀疤臉和洪大胡子在後頭追趕,他自己則領著一部分傷兵回城休整。
他回來時,文丹溪已經下了城樓和軍醫們一起去熬藥準備救治傷兵了。等他到醫館時,文丹溪又已經回府了。陳信迫不及待的想見到,當下便馬不停蹄的回府。
他推開房門,新房裏靜寂無人。
陳信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他顫聲喊道:“丹溪,你在哪兒——”
“你回來了。”文丹溪笑盈盈的從盥洗室出來。她此時已經脫去了厚重的喜服,身著一襲淺藍色的輕薄紗衣,愈發趁得她的腰肢不盈一握,陳信不由得喉嚨發幹。
他撲上前一把將她拽入懷中,緊緊的摟住她。兩人親昵了好一會兒,文丹溪輕輕推開他柔聲說道:“你快去洗澡吧。”
陳信低頭嗅嗅自己,一身的汗味和血腥味。他自笑兩聲,趕緊去盥洗間。臨進去時又看了文丹溪一眼,就見她已經掀帳入內。陳信舔舔幹裂的唇,心跳如擂。。連忙閃身進去,心裏卻在想著:快洗快洗。她在等我。
陳信拎起水桶,衝著頭一通亂澆。剛想出去,又覺得自己身上還不幹淨,又使勁揉搓了一會兒,又澆了一通覺得全身都清爽才罷休。
“丹溪,我洗幹淨了。”陳信倒穿著鞋子,迫不及待的推門出去。床上的簾帳已經放下來,桌上紅燭高燃。房中觸目都是喜慶的紅色,卻不聞任何聲響。
陳信肚裏尋思:她肯定在床上躲著呢。怕羞了,嘻嘻。他傻笑著大步向床上走去,誰知快到床前時,“咚”的一聲摔了個狗啃屎——是那隻倒穿著的鞋子將他絆倒了!陳信一臉羞怒的爬起來,“啪”的一聲甩掉鞋子,單腳跳著攀上床。待他掀開帳子才發現,裏麵卻沒人。
陳信心中又是一沉:她又去了哪兒了!
他正在猶疑不定時,忽聽得門吱呀一聲開了。隻見文丹溪端著一隻托盤進來了。裏麵是一碗熱騰騰的蔥花雞蛋麵。她看陳信已經爬上床了,不由得撲哧一聲笑道:“你急什麼,快過來吃點東西。”她一說陳信也覺得自己肚裏空空如也,是該吃點東西了。
他嘿嘿笑著,繼續單腳跳著過來,坐到桌前,文丹溪把麵推到他麵前,柔聲說道:“你快吃吧,我已經吃過了。”
“哎。”陳信狼吞虎咽的低頭吃麵。
文丹溪看看他的腳奇怪的問道:“另一隻鞋呢?”陳信略微不自在的答道:“甩掉了。”同時,他暗暗鬆了一口氣,幸虧她方才不在,沒看到他摔倒的樣子。不然多丟臉。
文丹溪拿起塊臉帕輕輕地擦著他的濕發,嘴裏埋怨道:“一會兒就睡了,你洗什麼頭發。”
陳信想到盒中的神藥,不由得有了信心,他含混的答道:“沒事,也許今晚不用睡了。”賀黑子告告訴他說這藥可以一夜八次。嗯,差不多就要到天亮了。他突然又想道:若是一夜不睡,丹溪受得了嗎?她看上去那麼嬌弱……思及此,陳信偷偷的打量著文丹溪的身子,心中在天人交戰:到底吃不吃藥?不吃藥,不行了怎麼辦?吃了太厲害怎麼辦……
文丹溪一邊擦著他的頭發一邊問道:“你吃個飯也心不在焉的,到底在想什麼呢?”陳信正想得入神,此時竟脫口而出道:“藥。”
“藥?”文丹溪略略怔了一下,立即明白他在說什麼。頓時手上不由得加大了力度,她把陳信的腦袋像撥拉撥浪鼓似的扳過來,正色道:“你那些東西我都看了,書還不錯,藥卻是虎狼之藥,不能亂吃。”
“呃,吃一次也沒事吧。”陳信支支吾吾的答道。
文丹溪嬌嗔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去拿衣服進盥洗室去了。陳信坐在桌前幹搓著手,一臉的糾結。隻聽得裏頭傳來嘩嘩的水聲。陳信一臉向往的看看浴室的方向,然後彎腰撿起那隻甩掉的鞋子,再輕手輕腳的把床頭的盒子打開。他就著燭光翻看著那兩本“兵法”,這叫臨時抱佛腳,哦,不對,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