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地大門緩緩打開, 邱成隨著人流, 木然地走向外麵的世界, 離X病毒爆發的那一天, 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時間, 人類花了五年時間才終於徹底戰勝這種可怕的病毒, 邱成所在的新南市, 也結束了軍事化管理,打開臨時基地的大門,讓市民們各自回家。
回家……哪裏還有家呢?
邱成站在山坡上, 俯瞰整個新南市,這座曾經那麼繁華的城市,現在變得猶如廢墟, 到處都是灰蒙蒙一片, 隨處可見倒塌的建築,寬敞的路麵也在持續的戰鬥中被砸出一個一個坑。
五年前, X病毒相繼在世界各地爆發, 哪個國家都沒能幸免於難, 感染X病毒的患者嗜血而又富有攻擊性, 完全失去理智, 而且這種病毒傳染性極強, 在整個世界都還毫無防備的時候,就已經有一大批人受到了感染。
這是一場艱苦而又漫長的戰鬥,感染者一批又一批地出現, 沒有疫苗, 這就是一場無止盡的災難,直到兩個月以前,一個名叫菲麗絲的女科學家做到了,她成功研製出了疫苗,為這一場戰役畫上了句號。
這兩個多月,所有幸存者都被注射了疫苗,全球所有軍隊又進行了一次聯合大掃蕩,對那些躲在暗處的不可治愈的X病毒感染者進行了一次徹底圍剿,各個國家這才紛紛解除了警報,讓人民回到正常的工作生活當中,積極開展災後重建工作。
邱成沿著熟悉的街道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從小生在這座城市長在這座城市,這裏就是他的故鄉,承載著他所有童年和少年時期的記憶。
路邊的牆麵上,門洞大開的商鋪中,那些尚未褪去的暗紅色血跡,正無聲無息地訴說著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的悲劇,邱成紅了眼眶,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
不遠處有人歡呼有人哭泣,還有人成群結隊地在街道上盡情狂奔,邱成卻隻想回去看看,那一套並不寬敞也不豪華的小套間,他在過去的五年中懷念過千百遍的地方。
邱成父親早逝,母親也在他讀高二那一年再嫁,嫁人後,邱母賣了他們家那間老房子給兒子作為高中和大學的學費生活費,然後便和第二任丈夫去了一座沿海城市。
邱成那些年有吃有喝沒什麼不好,就是每當學校放假的時候,同學老師都回家了,他總是獨自一個人沒有地方可去,無家可歸的滋味並不好受,所以他半工半讀省吃儉用,大四那年,新南大學旁邊開發了一棟樓盤,他就交了首付,買下一間五十多個平方的小套間。
在五年前,最初的動亂過後,邱成曾經試著聯係他的母親,但卻沒能聯係上,後來各地政府統計傷亡人數,並在所有臨時基地粘貼訃告的時候,邱成才知道他的母親已經去世了。
等過些時候,日子好過一點,他也許應該去一次他母親的墳地,邱成一邊爬著樓梯,一邊這麼想著。謝天謝地,他們這棟樓還在,不過現在新南市的重建工作才剛剛展開,這邊還沒有通電,沒電梯可乘,隻好用兩條腿爬上去,他家在十四樓。
臨時基地中並沒有充足的糧食,在裏麵住了五年,邱成已經瘦得幾乎隻剩下皮包骨頭了,但是他很結實也很有勁,這五年來他開過荒種過地,修過圍牆抬過屍體,也曾響應政府的號召跟隨軍隊到外麵去搜集物資,若是沒有一把子力氣又沒有一技之長,又沒靠山沒關係,僅憑每天免費發放的那一點口糧,他也不可能安然活到現在。
樓梯間裏空蕩蕩的,一點聲音都沒有,這會兒,整棟大樓大概就隻有他一個人吧,當初亂起來的時候,他們這棟樓也是剛交房沒多久,入住率很低。邱成爬到十四樓,走到自家門前,見大門上被硬物砸出幾個疤,但是沒砸進去,鎖頭還都是好好的。
邱成轉頭,看到他家對麵那間毛坯房,薄薄的一張門板大開著,裏麵有燒過篝火的痕跡,旁邊還有幾塊木板和幾本書沒燒完,當初大概是有人躲到了他們這棟樓,也不知道他們在這裏躲避了多久,好在周圍並沒有血跡留下,看起來這裏並沒有死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