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擋箭牌?你真惹惱了州牧大人,還不是我受連累?”我恨恨未消。
“你放心,大人欠著我的人情哪。”
我轉過頭去,因為距離近,他一張臉在我麵前放得很大,眼下的兩個黑眼圈,是觸目驚心的清晰,“州牧大人欠你什麼啊,盡胡說。”
“嗬嗬。。。。。。這次長沙之戰的封賞下來了,這奇謀之功歸了張懌兄,老大人向朝廷請封長公子為廣武將軍,張兄為和戎校尉。”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人,他的臉上有掩飾不住的失望,我在心底裏暗暗歎了口氣,忽然想到那日諸葛大人從刺史書房出來,看來縱然是親叔叔,也不曾替侄兒爭取什麼,又想到叔侄倆河邊的對話,隻一條計策,八千兵士盡喪,實在是有些太過了。雖是勝仗,也算得上慘勝如敗了,這些年,連年戰亂,人口日益稀少,八千降兵,不算是個小數目了。
我忽然也很想知道諸葛公子是如何看待這次大勝的,小心翼翼地問:“八千人,這麼多屍體很怕人吧?”
諸葛公子眉毛一挑,聲音也高了兩分,“你是責備我心狠手辣?”
我趕忙搖搖頭,“我隻是那日見到一個屍首就嚇病了,怕你經過了戰陣,也有什麼不適。”
“傻瓜”他說話的熱氣噴到了我的脖子後麵,“畢竟我也是男兒,和你們女兒家又怎麼相同。”
兩人同乘一騎,本來就惹眼,這會兒諸葛公子又帶著我離開了刺史府的地界,往南城去了,這兒是普通民房的聚集地,路上的老百姓,都提籃擔擔地步行,我們這高頭大馬的一來,惹來了不少注目。連年的征戰,百姓多貧弱,馬匹更是成了稀罕的東西,除了官宦之家,普通人家連牛車也少有了。
馬拐了個彎,進了一個小巷子,巷子不深,隻十來戶人家的樣子,一眼就能望見盡頭,諸葛公子帶著我在一家門前停了下來,院子裏有棵槐樹,長的很高,枝丫都伸出了院門,正是結果子的時候,樹上的槐米掛了一樹,
我笑著指著那一樹槐米:“好一樹的好果子,這家人倒也大方,也不收拾收拾。”
諸葛公子笑著扶了我下馬,“可見這家人日子過得不錯咯。”
他上前扣門,門吱呀一響,裏麵出來一個半大小夥子。
雖然有時日沒有見了,但阿弟的摸樣在我的腦中太深刻了,我“啊”地驚呼了一聲。阿弟也一眼望見了我,竟是一聲驚呼之後回頭高呼著飛奔回了屋子,“阿娘,阿娘,阿姊,是阿姊。”
也不等諸葛公子讓,我一馬當先就進了院子。三年不見,阿娘竟似老了十歲,母女相見免不得抱頭哭了一場。哭得狠了,阿娘開始咳嗽地不停,我給阿娘摩挲著後背,阿妹怯生生地端著一碗水送了過來,阿娘喝了半碗,方才略緩了些,一手拉著我,仔細地瞧了半晌,歎了口氣,“日子苦不苦?刺史府裏人多,你過得難不難?”
我搖搖頭,“還好,早兩年府裏夫人身子不好,並不曾十分地約束了我們,也不朝打昔罵的,也過來了。”
阿娘聽我這話,卻也止不住悲聲,眼淚撲簌簌掉了下來,“早兩年不曾?這兩年,可是受了委屈了。”
沒想到,阿娘如此敏銳,連我這話語後的無奈,都被她洞察地一清二楚,我想把話找補回來:“哪裏,如今漸漸大了,更沒有人給我氣受了,一起的姐妹們也很和睦。現在常常在堂前表演,進項也多了。阿娘你這咳嗽也要好藥來醫一醫,女兒如今在府裏得的賞賜不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