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32告狀(1 / 2)

一整天,我們都沒有出院門,外頭又有蔡夫人家來狀告長公子,這消息此刻更不宜讓緣兒知道。在院中消磨了一日,放心不下緣兒,一個時辰裏,總也要看上七八次,她就這麼直挺挺躺著,也不哭鬧,也不嚷餓,這艱難的第一天總算熬了過去。

到晚飯時分,教習坊傳一個樂伎,堂前伺候樂曲。采薇一臉的不願意,我歎了口氣,跟著來人去了堂前。

抱著琴,來到堂前。遠遠地,屋裏就傳出了連疊聲的怒斥:“我家世居荊襄之地,就是前頭王睿大人死後,外頭有了亂事的時候,也沒有哪一支兵,敢搶我蔡家之地。”

“是是是是是”一個聲音陪著笑,一個勁兒地賠禮到底,“如今正是長公子領兵在外,現在是不得回來,若是哪日戰事消了,讓他親自帶了表禮,去襄陽給公子賠罪,給老大人賠罪。”

另一個聲音也幫腔:“府上損失多少,使君都吩咐了,自然是刺史府補上。”

我抱著琴進屋,堂上幾人,上手是別駕韓嵩,下麵張羨大人作陪,兩人簇擁著蔡家公子。我一進屋,韓大人朝我揮了揮手,並不答話,我默默地退到了一架屏風後,安置好了琴,撿了首曲子,細細彈了起來。

蔡公子的抱怨被我的出現稍稍打斷了,幾杯酒下肚,怒氣又在頭頂盤旋開了。

“說是平蘇越的叛亂,在長沙周圍遊遊蕩蕩已經幾個月了,不見和蘇越開仗,倒把周圍的莊子,搶了個一幹二淨。這還不是我蔡家聚居之地,隻是搶了我們的莊子田土,若是哪日襄陽有戰,是不是正順帶手把我蔡家老宅給平了。”

“咯咯”韓別駕幹笑了兩聲,“公子哪裏話來,長公子縱兵之時,恐怕也不知是蔡家之地哪,怕也是一場誤會。”

“誤會?”蔡公子的聲音又多帶了三分怒氣,“我的莊戶們可是和長公子的兵士們說了幾回,那是蔡家的地。”

張羨大人急忙幫著辯,“公子也知道,如今這兵荒馬亂的,誰不攀扯自己個兒頭上遮雨的雲彩大,兵士們沒有把這話聽進去,恐怕也是有的。如今也說不得,這錯兒是怎麼起的,隻能說,這回蔡家受了多少損失,都在刺史府這邊,使君都答應公子,彌補蔡家之失,都落在下官身上,都落在下官身上,公子有多少損失,造冊來取就是。”

“隻是損失,也未必這麼讓人氣惱,惱人的是,劉蔡兩家剛結親,長公子的兵就把蔡家的莊子搶了個精光,這不是打蔡家臉麼。”

“嗬嗬”張大人一味地陪笑,“蔡公子是長輩,長公子雖然說和您年紀相仿,畢竟是您的晚輩了,他也在軍中諸事冗雜,這回的冒失,回頭自然是要長公子親自來賠罪的,不過您是長輩,想必容人之量必然是有的。待長沙之事平定了,舅爺要怎麼處置自然是沒話說的。

我微微一笑,張大人真是個有趣的人,這幾個月來,他在府裏一直纏著使君給長公子的兵討要糧草,要說長公子縱兵搶糧張大人不知道,我是不相信。蔡公子來興師問罪,可算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錯,張大人都認,糧,刺史府來賠,臉麵,長沙之戰後再說,長沙之戰若敗,大錯就在前,搶糧這點小差池也多不了多少罪過;若長沙之戰勝了,麵對掃平亂賊,安定家邦的功臣,你喋喋不休計較這些糧草,未免就在胸懷上落了下乘。縱然把刺史夫人娘家人的臉麵找回來,但這被人背後議論不顧大局的口實,總是不免要落下了。

蔡公子敢上門興師問罪,張大人就敢當堂裝孫子,光是這份不要臉,這份光棍,就讓人不得不佩服。

正經說,蔡公子要擺什麼舅爺的架子,卻也遠輪不著他,正經的王夫人還在內堂喘著氣,舅爺怎麼輪也輪不上蔡公子,隻要王夫人在一日,蔡夫人至多就算個平妻,要讓長子給蔡公子賠禮,就是長公子豁出去能不要這個臉,州牧大人這個當爹的也舍不下這個臉。年齡相仿一說,更是村著蔡公子,年紀不小,卻也隻會在這三分地盤上耍威風,況且,這個地盤還是靠著妹子身子掙來的。

兩方掐架,若是有一方不斷示弱,令一方就不大好把威風耍得太過,殺人也不過頭點地,蔡公子已經吵上了門,刺史府也認了錯,再要如何如何,蔡家就有些太過了。

蔡公子也稍稍壓了壓自己的怒火,“我聽莊客來報,說長公子帶著兵,整日介圍著長沙城,又不打,整日幾千人在外頭的土地上神神秘秘的,戰場上不行,做賊倒是一絕。”

韓別架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出言解圍:“長公子不開戰,必然是因為沒有必勝的把握,仔細籌謀,戰場上沉得下氣的才是贏家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