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德宮。
堂上明黃色的案布在透過窗戶的陽光的映襯下竟有些晃眼,坐在龍椅上的淩寒宇拇指有節奏的輕扣著桌麵,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深眸黯然,不知在想些什麼。
堂下跪著朝服大臣柳國宗,五體投地狀,已經跪了有半柱香的時間,卻絲毫不見懈怠,肩膀板直。柳國宗的身後跪著柳若行,臉也是緊緊埋在手肘間,叫人看不清其表情。
終於,有節奏的“嗒嗒”聲愕然而止,“太傅可有一個女兒?”
柳太傅不知國主所為何事,恭謹的答道:“回國主的話,小女有幸在先國主在位之時選為秀女,卻福分太淺,怪病而終。”
淩寒宇又道:“抬頭。”
柳國宗和柳若行才敢抬起頭來,淩寒宇威嚴的掃了一眼底下兩人,眼神掃過回到桌麵的時候卻抓到了柳若行直視了他一眼,心下了然,又道:“柳太傅辛苦了,退下吧!”
柳國宗既是百裏狐狸的人,自然也是狡詐之人,隻是對於女兒柳若伊的事情和柳若行一樣,隻道是在西風國,卻萬萬沒有想到眼前的主子竟和柳若伊還有那麼一段牽扯不清的感情。
心中暗自揣測著淩寒宇的用意,一邊退身而下。
而柳若行沒有國主的吩咐,自然是不好起身離開的,於是繼續恭謹的跪在下方。
見柳國宗離開,淩寒宇一改淡然冷聲道:“說!她在那兒?”
柳若行一驚,下意識的感覺他口中的“她”便是自己的妹妹,但,他妹妹又怎麼會和眼前的人有牽扯?而他那麼憤怒的要找她,又是為何?
於是故作糊塗道:“臣不知國主所謂何人。”
“三。”
“二。”
“一。”
“來人!”淩寒宇沒再給柳若行機會,如冰如火應聲而入,然後製住了他!
“國主,不知微臣所犯何事?”柳若行隱隱約約察覺到了這事肯定與百裏傲然有關,但又不敢確定,隻好繼續裝傻充愣。
“那就和你老父親一起下去好好想想吧!”說話的是捧著茶壺信步而入的夜如風。
柳若行心下一驚,大叫著“冤枉”“饒命”,卻被如冰狠狠一掌,震的內髒受傷,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如火冷笑道:“閉嘴吧你,你以為你是那人的狗爪子,我們國主會不知道?識相的快把你妹妹的下落說出來!”
柳若行聽畢,也不再故作一副懦弱樣,噙著意味深長的笑不言不語。
淩寒宇見其冥頑不靈一揮手示意帶下去,心裏卻煩悶不已:若不是顧慮著沫兒的親情感受,他豈會留他們兩條狗命?隻是,沫兒,你真的在百裏傲然的手裏嗎?
想起那一灘血跡,淩寒宇眸色一暗:“原計劃,行動!”
夜如風望著淩寒宇,躬身道:“是,主人。”
似乎要起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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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日百裏傲然來過一次後,連著三天任她怎麼威脅自虐都沒能把他再逼出來過,柳若伊無奈至極,想找聖蘭夕助她逃跑,卻被告知聖蘭夕早就離開西風國了。
而自己的例假卻不知道為何拖了好幾天都還沒有結束,天天穿著特製的加厚褻褲,悶熱不已。唉,果真心裏煩悶也會導致內分泌失調啊……
好在她還能在園子裏逛逛走走,不然估計很快就要得失心瘋了!
湖色旖旎,春光無限好,隻是柳若伊的心思可不在這景致上,而是瞅著有沒有逃走的機會,待走到一座亭子裏時,竟很巧的看見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竹兒?”
綠衣侍女茫然的回頭,再一見柳若伊,表情驚喜不已:“啊,柳姐姐,你可算是回來了!”然後拉著她的手激動的不知道要說什麼。
“竹兒,我那次走了以後,你們殿下沒為難你吧?”柳若伊見她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還以為受了什麼委屈,於是問道。
竹兒抽了抽鼻子,癟癟嘴急忙說:“沒有沒有,隻是柳姐姐你不告而別,竹兒可是擔心死了!”似乎有一肚子話一樣,咯嘣一下連著一口氣道,“柳姐姐你到底去了哪裏?你走了之後陛下可生氣呢,把聖蘭夕小姐狠狠懲罰了,然後每天晚上都要去秀竹苑坐一會兒才走,不過現在好了,嗬嗬,您回來了,陛下就不用再愁眉苦臉了,還有啊,過幾天竹兒就不能再叫您柳姐姐了!”
竹兒一臉壞笑,柳若伊不禁好奇道:“為什麼啊?”
“柳姐姐你很快就要與陛下成親了,以後竹兒就得叫您娘娘了,怎麼能再叫姐姐呢?”竹兒笑得一臉天真,柳若伊卻心裏“咯噔”了一下,這個百裏狐狸葫蘆裏到底賣的是什麼藥,若說他有點喜歡她,倒是有那麼點值得相信的地方,可是,若說是愛,她是萬萬不會相信的,他明知道她身心都隻屬於淩寒宇,為何又非要娶她呢?難道——這裏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