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一驚，昨天晚上的新聞內容又一次在她的腦海中回放。那律師果真厲害，竟能讓所謂“證據確鑿”的梁在在之父得到釋放。於是她便翻到那條信息的版麵，隻見新聞主體的第一段寫道：
“轟動全城的‘富豪非法盈利案’在昨天上午的審理僵局之後，於昨日淩晨應被告強烈要求再度開庭。被告律師提出一係列證據反駁了原告，雖然雙方的辯論依舊激烈，證據也看似都十分確鑿，但最終，法官還是以梁某無罪的判決結束了這場官司。目前，梁某的釋放手續正在辦理中，預計不久後便可以出獄。由於在上一輪的審理中，某副局長黃某表現出異於常態的憤慨與激動，故而今天淩晨的審理並未讓黃某出場。”
居然可以被釋放。七七在驚訝之時，也不得不佩服那位律師的本事。她忙放下報紙，到房間裏去拿了錢和隨身的背包，便出了家門。她昨天已是想好了今天要去找黃安的，有了這一件事更好，她還順可以看看究竟是怎麼了！
一份陽光早餐，一塊錢硬幣，公交車一陣晃蕩後七七“吃飽喝足”地出現在黃安的派出所門前。
好似一切如常，派出所前並沒有她想象中的人頭攢動。看來大家對黃安異於常理的憤慨，還是可以表示理解的。她默默地想著，便朝著派出所裏走去。
那一刹那，她愣住了。
派出所的門口，被玻璃後的盆景擋住的地方，正緩緩地走出一個人。
金邊夾鼻眼鏡，清瘦雪白而高挑，黑色筆挺的西裝，清秀卻極顯憔悴的臉龐，還有那一星半點無傷大雅的雀斑。正是慕熙。
“……”喉嚨依依呀呀地想要發聲，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是來找黃安叔叔的，對嗎？”他竟極主動地開了口，把七七好驚了一番。然而他的聲音已經不如她原聽到的那樣低回而溫柔，而是——沙啞的、疲憊的，好似困倦了整整一晚，一瞬經曆了數十年才能經曆盡的滄桑和磨難。
七七點了點頭。否認對她或他都沒好處。
“別去打擾叔叔了。他——他現在，心情非常糟糕。”他苦笑一下，眉角抽搐，更顯得他形容憔悴，“你知道原因的，對吧。”
“……”七七不說話，隻是默默地看著慕熙，仿佛期待他做進一步的解釋，又仿佛是——在看穿他。看他是否是說謊，看他是否存心戲弄她，看他是否——真的如他所言的那樣。慕熙顯然是被這樣審視的眼光弄得不太自在，然而七七發現，慕熙的嘴角開始抽動，臉色也比剛才顯得蒼白了。
“你不舒服？”她試探著問道，“昨天你是不是也沒睡？”
“……沒、沒有的事。”慕熙的眼底劃過一絲錯愕與焦慮，忙背過身去，然而他轉身的動作，卻顯得極其遲緩和僵硬，那抽搐的嘴角，竟開始牽動得他那俊秀的臉也在抽搐了。
“慕熙！”她一把拉住他，誰知他那看似清挺的身軀，卻在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腕的那一刻，像跌倒一般跪了下來！“慕熙！”她大驚失色，她看見慕熙的臉變成死一樣的灰白，空出來的手緊緊按住他的左胸，精致的麵容因為幾度的痛苦而扭曲變形，渾身也在不停地抽搐！頓時三年前的一個場景再一次闖進她的回憶裏：餐廳、四人、感謝宴，歡樂的場景中突然有人臉色煞白，按住左胸倒在暢子的身邊！
“慕熙——慕熙！慕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