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九如、司徒玄匕自然明白燕獨行這般說的含義,互相對視了眼便沒有做聲。
齊楚和狄望舒都是眉頭一皺,還未開口,就聽穆寒簫一口拒絕:“不行!她身體不適,不能出來!”
駱婉瑤突然咯咯笑起來,笑聲中滿是冰冷的惡意:“哦,身體不適?她之前不是很能耐麼,差點一刀要了我的命呢!還是說,她是心虛?”
穆寒簫的眼神驀地淩厲起來,然而不待他有什麼舉動,廳中忽地響起一聲清晰的劍鳴聲。
“嗡!”
利刃刺透空氣的震鳴帶著讓人眩暈的響聲,憑空霎那旋起淩厲的勁風,將坐在兩側的談九如和司徒玄匕的衣擺都吹得獵獵飄動。
奔雷一劍!
快!
快得無法形容的劍光一瞬間似乎將所有人的麵容都映得蒼白,駱婉瑤花容失色,隻來得及尖叫一聲——
“爹!”
駱淩戈猛地一抬手,袖中寒光驟然閃現。
“豎子,爾敢!”
隻聽“叮”的一聲輕響,劍光頓時消散,露出那個執劍而立的黑衣青年。
“……楚南漠!”
駱淩戈的聲音從齒縫中迸出,枯瘦的手指緊緊壓住虎口,全身散發著毫無掩飾的濃烈殺意。
楚南漠穩穩站定,直到此時,因方才的雷霆一擊而飄揚的發絲才緩緩落回他肩上。他的劍尖定定指著駱婉瑤的喉間,冰冷的劍氣讓她頸部生寒,逼得她不得不仰起頭來。
剛才的一刹那,她真的以為自己死定了。此時劫後餘生,她的牙齒禁不住咯咯作響,要不是被劍指著,她早就癱軟在地上了。
然而真正讓她覺得可怕的,並不是這奪命的利刃,而是眼前這黑衣男子的眼神。
在使役閣中,她曾見過他數次。他那仿佛看破虛空的空茫眼神,總讓她下意識想要躲避。而此刻,這張秀麗如玉的麵容殺氣四溢,那漆黑的眼眸第一次緊緊盯著她,依舊空茫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在他眼中早已是具屍體般。
“想死麼?”
楚南漠低啞的聲音落在駱婉瑤耳中,仿佛是死神的低語般,她的臉色慘白,瞪大的眼睛中滿溢著恐懼:“爹,救、救我……”
駱淩戈還沒反應,一隻青竹般的手忽然緩緩按在楚南漠的劍柄上。
“楚兄,交給在下吧。”
卻是木懷彥。
他的眼中似帶著些冷意,然而麵上卻猶然溫和帶笑。然而這般的神情,卻更叫駱淩戈心生警覺。
“駱莊主,駱姑娘的事,大家心知肚明,我看也不必浪費口舌了。”木懷彥淡淡瞥了駱婉瑤一眼,“在下倒有些旁的事要請教駱莊主,或者,該叫您駱閣主。”
駱淩戈臉色微微一變,便見木懷彥緩緩攤開手來,待看清他掌中之物時,駱淩戈的瞳孔終於不可抑製地縮了縮。
那是一枚薄如蟬翼的無柄飛刀,形製古怪,刀身呈菱形,四邊都磨成極薄的利刃,隻在中心處鏤雕了個鬼臉。
——役鬼之麵,每一個被使役閣暗殺的人身邊都會用不同方式留下這麼一張鬼臉。
而這菱形飛刀,更在江湖中鼎鼎有名,被驚怖的人們喚作“鬼刃”。在使役閣剛現身江湖時,偶爾會有鬼刃出現在死者身上。而隨著使役閣在江湖中名聲漸響,這奪命鬼刃反倒漸漸消失了。
卻原來,是潛藏在了更深處。
隻是一瞬間,燕獨行、談九如便已拔刀出鞘,將駱淩戈圍住。司徒玄匕懶懶站起身,隨意邁了兩步,恰到好處地堵在了駱淩戈左側。
如此形勢,駱淩戈哪還有不明白的?
他迅速伸手扯住駱婉瑤的後領,狠狠一甩把她扔給身後的黑衣人,然後抬頭掃了眼圍在身周的幾人,目光在溫和帶笑的木懷彥身上頓了一下,最後落在已然收劍回鞘的楚南漠身上。
“修羅,你背叛我!”
楚南漠搖搖頭:“我說過,取回流雲繪,是我為你做的最後一件事。而你、你們,越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