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他去拿鑒牌時,師兄問他要哪個品級的,他下意識答說就要那塊和他同級的蒼烈牌。等他看到師兄揶揄的眼神時才恍然,當時就臉一陣燥熱,也顧不得敘舊,接了鑒牌便快快地走了。
那時的心思,連他自己也不明了。
她被離境擄走後,這塊鑒牌便落了下來。原本他是打算找到她後再把鑒牌給她,可再相見時,他卻存了私心……沒有鑒牌的她,哪裏也去不了。
不想讓她離開,想讓她依靠他……這樣的念頭,原來從一開始就有。
不會再放手了。
不管她是否恢複記憶,不管師兄是怎樣的心情,隻要她、還有一點喜歡他,他就絕不會再放手了。
師父一直說他是死腦筋,一旦定了心意,便再不更改。其實是因為他一向要的太少,難得碰到想要的,就無論如何也舍不得放開。
葉姑娘……不,曼青,這一次,你可願信我?
***
“記得害死你的人,是我。”
洶湧的劇痛自掌心蔓延開的瞬間,她的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碎裂了,有某種比疼痛更沉重的東西在她的意識中猛烈地翻滾,咆哮著想要衝開記憶的枷鎖。
不要……不要出來……不要想起來……
我是葉曼青!不是辛眉!不是辛眉!
你已經死了!死了!
為什麼要來糾纏我?為什麼……
誰來、誰來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木頭……阿默……救救我……
“不要啊!”
是誰在淒厲地尖叫,好可怕……
最後的意識,是那白色的身影俯□來,緊緊將她抱住。
白色……多不吉利的顏色啊,不是青色,不是黑色……
穆寒簫仿佛擁著稀世珍寶一般抱住在昏迷中仍然止不住顫抖的葉曼青,嘴裏喃喃道:“別怕,別怕,有我在呢,再沒什麼傷得了你,別怕……”
外頭的騷動早就驚動了老夫人和穆伯,一出來見到這個場麵,老夫人嘴唇一顫就要出聲斥責,卻被穆伯及時攔住。想到先前她對葉曼青說的話穆寒簫可能都聽到了,老夫人麵色頓時也僵了起來。
眼見不少仆役都跑出來看熱鬧,老夫人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都閑著沒事麼?圍在這做什麼,規矩全沒了是吧?”
看老夫人發火,仆役們頓時都諾諾低頭退下了。院子一下子靜了下來,不想再看著眼前這礙眼的一幕,老夫人索性轉身回房。然而身後卻飄來沉寂冰冷的聲音--
“老夫人,這一次,孫兒不希望看到您再插手我們之間的事。否則……”穆寒簫仍是低著頭凝視著懷中女子沉睡中的麵容,語氣淡淡的,“我們都沒那麼幸運,還有再一次六年的機會。”
這平靜的一句話,卻生生叫老夫人打了個寒顫。她仿佛一下子被擊倒了般,精心修飾過的臉龐陡然衰老了幾分,腳下一個不穩趔趄了下。穆伯趕忙扶住她,默默地拍拍她的手背。
***
滴答。
明麗的陽光鋪灑在綠茵茵的草地上,鮮嫩的色彩相互映照著暈出一層朦朧的光暈,彷如夢幻。一個鵝黃色的身影輕巧地躍上草地,歡快地奔跑著。燦金色的陽光落在她身上,似乎與她融為一體。
“寒蕭哥哥!寒蕭哥哥!”
應和著她的呼喊,前方不遠處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轉過身來,迎著光亮卻看不清晰麵容,隻是依稀覺得他英挺的眉毛微皺:“堇兒,小心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