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曼青敲敲桌子:“況風華,你瞞著我不少事啊……一樣一樣的,都給我交待清楚!”
“你想知道什麼?”
“靈靈的下落,以及你剛才警告我的緣由。”
“你非要這麼刨根問底麼?”況風華皺眉。
葉曼青端起杯子:“況風華,你該知道我不是那等沒主意的人。你如果不肯說,我就隻能自己去猜、去想、去求證,總會尋到蛛絲馬跡的。”
兩個人互相瞪視著,好半晌況風華才道:“我和靈靈都不希望你沾染這些事……”
“你們的心意我很感激,但這個漩渦……恐怕,我比你們想象的還要陷得早陷得深。”葉曼青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女人如果隻能靠別人的保護存活,那就永遠隻能是個弱者。這個道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
況風華沉默幾息:“當初把靈靈從青霓山帶走的人,是離境。”
葉曼青點點頭:“果然是他。”雖然那時夜色昏暗,但把郝靈靈卷走的那道紅光卻像極了離境藏在袖中的東西。“我記得你那時跟我說帶走靈靈的是她熟識的人,那離境究竟是誰?”
離境的身份,一開始隻是給應殘秋送去畫卷的傳說中的江湖第一神偷。依後來事態發展,雖然可推知那次的事件不過是應殘秋為脫身故意布的局,但離境的身份卻越顯微妙。她從木懷彥口中得知,在她被擄下山後不久,顧飛揚便被揭穿真麵目囚禁在青霓山後山,之後出現在眾人眼前的“顧掌門”不過是離境易容假扮的。從一開始潛入青霓劍派,到及時帶走郝靈靈,到恰到好處地頂上青霓劍派的空缺,整個事件摸索下來,簡直像是一場排布精密的棋局,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優美。顧飛揚既然與三皇子有勾結,那麼離境與三皇子便無幹係。葉曼青想起之前木懷彥等人的推測,難不成,離境是五皇子布下的棋子?青霓派的對局,真正的勝利者竟是五皇子?
“他是五皇子的人?”
沒料到她會問這話,況風華驚訝地睜大眼,“你怎會如此說?”
葉曼青將她方才的推測說了一遍,況風華默默聽了,輕笑道:“你能想到這份上也是不容易了,不過,如果真如你所說,離境是五皇子的人,那為何木懷彥等人還會幫他?”
葉曼青頓時被問住了,這一點確實無法解釋。但從分析上來說,三皇子與五皇子兩方勢力爭奪,非此即彼。就葉曼青所知,現在無法確認的就有應殘秋、柳牽情和染豔三人背後的勢力,按目前的情況來推測,他們有很大的可能是屬於五皇子一脈。除非,還有其他勢力介入……
“難道是第三方勢力?”
況風華輕笑道:“我想,木懷彥他們應該已經猜出離境背後的人是誰了。”
“是誰?”葉曼青急急問道。
況風華卻不言語,反倒就著銀匕輕輕擊打著杯壁,低聲吟道:“石奏清泉悲歡歌,樓推楊柳寒食客。猶歎花遲春色淺,乍驚豔血耀山河。”她的音色本就低沉,和著茶杯清脆的擊打聲,竟讓人有山高天遠霞無邊的寬廣與豔麗之感。
葉曼青卻是莫名其妙:“好端端地怎麼背起詩來了?”
“你沒聽過這首詩?”況風華停下動作,“耀國九州,怕是連垂髫小童都盡數習背此詩。”
葉曼青作個鬼臉:“就我見識淺,行了吧?到底是誰的大作這麼有名啊?”說實話這詩在她看來是平凡的很,中國數千年的曆史多少精妙絕倫的詩詞數都數不過來,哪是這麼一首平仄韻律都不規範的詩可以比擬的?
“你覺得這詩不好?”況風華微微一笑,“確實。但以作詩人當年不足九歲之齡,能寫出這樣的詩句,其胸襟氣魄就已是非凡。”她的表情並沒有多大變化,但漆黑眼眸中卻似有火光在跳躍,那是融合著欣賞讚歎興奮好奇的光芒——自內而外由驕傲不凡的靈魂散發出的對知己對手的渴望與向往。
見到驕狂自傲的況風華露出這般的眼神,連葉曼青也不由起了好奇之心:“這位九歲神童究竟是誰?”
“明熒,嫡長公主明熒。”況風華的語氣平淡至無味,卻似風雷凝滯,“定元十年春,北烈皇室攜群臣於天孤山共度寒食節,聖上命眾人對景吟詩,長公主以映山紅為題作此詩。”
雖然況風華隻是說了個大概,但葉曼青已經能夠想象當時的場麵。九歲不到的小女孩麵對漫山紅豔吟出這首詩時的心情,大氣從容之處便是血氣男兒也要汗顏。到此時,對這位自小便入妙華庵修行的長公主,葉曼青也禁不住起了向往之心。
“但真正叫人震撼的,卻是長公主與聖上的對答。”況風華眼中光華閃動,“聖上問,為何作此詩?”
葉曼青屏住呼吸:“她怎麼回答?”
“女兒心如此景,今生今世願焚身以報國!”
作者有話要說:這一章是女人們的故事,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