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連喝了好幾杯茶水,口中的苦味才被衝淡些許。葉曼青暗自咋舌,和這良藥比起來,她倒寧願去喝毒藥。別到時她傷沒養好,反被這藥湯去掉半條命……
“你看什麼?”
卻是木懷彥兀自坐在一側,眼光似有似無地膠在她身上。葉曼青又不是傻子,他這般看著她還能沒感覺?雖說並不會討厭,隻是……這麼傻傻看著算什麼意思嘛!她半是羞惱半是疑惑,這才有此一問。
冷不防她出聲,木懷彥遲了幾息才猛地驚怔回神:“沒什麼!”
“既然沒什麼,我藥也喝了,你怎還不走?”
她這嗔怒似假還真,木懷彥無言以對,隻是呐呐道:“……你要休息了麼?”
“現在還是早上。”
葉曼青看看窗縫中照進的陽光,沒好氣道。見他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窘在當場的模樣,暗笑這人越相處反倒越是木訥,哪有半點旁人稱讚的從容風範?不過這話她也就是在心裏想想,真說出口了,天幹物燥的,指不定麵前這根木頭就得燒著了……看那陽光明媚,想來今日又是個晴朗天。想到這些,她一時便是待不住了,這般好天氣,哪是躺在床上浪費的?所謂一日之計在於晨,出去呼吸點新鮮空氣,正好可以消消身上的藥味。當下掀開被子下床,抬腳便要往外走去。不想在床上坐得久了,血脈阻塞,這一下起身,便覺一陣難忍的酸麻從腳底鑽出,不由雙腳一軟向前摔去。
本來木懷彥在她身前,她雖然絆倒了卻也不擔心,隻等著他扶她一把就好。果然,木懷彥邁前一步便要扶住她。不料葉曼青身體突然一晃,他抬起的手便與她相錯而過,手指隻觸到她的衣袖,卻沒抓住她的手臂。他不由一愣,卻也反應極快地略彎下腰去拉她。隻是這麼一來,原本可以扶她站穩的,現在卻隻能及時撐住她不讓她跌倒。
葉曼青險險掛在木懷彥手臂上,回頭便瞪著緊緊抱著她腰身的逃兒:“臭小子,你是救我還是害我?差點被你嚇——”
砰然推開的門板重重撞在牆上,喧囂湧進的陽光中萬千灰塵自在飛舞,驟然出現的亮光讓人一時反應不過來,都是微微眯了眼看向門口。隻見一個窈窕身姿扶在門邊,麵容背光看不真切。
木懷彥最先認出來人:“你怎會來此?”
對方無言,好一會兒才嬌聲笑道:“怎的,你木少俠來得旁人就來不得了麼?”
那聲音很是熟悉,葉曼青暗歎,真是怕什麼來什麼,這駱家莊果然是駱大美人的地盤。
駱婉瑤站在門口也不進來,見木懷彥慣常溫和的眉眼微微凝起,反而掩唇一笑:“兩位這般、纏綿,叫人好生羨慕。隻是,有人怕是不樂意……”
她話音未落,門前已出現一道俊挺冷硬的身影。葉曼青看著那人看不出絲毫表情的麵容,心頭陡然起了懼意,這才發現她和木懷彥此刻的情形,看著旁觀者眼中簡直就如同情意繾綣的戀人般交相糾纏。當下麵上一熱,便要借著木懷彥的力道起身。
木懷彥走近一步將她拉起,穩穩地站在她身前,看著門邊的人道:“師兄。”
穆寒蕭麵色沉鬱如冰,方才那一幕直如牛毛細針般刺著他的神經,一下下,說痛不痛,卻讓人心神不定難以安寧,深怕著下一刻便是……痛徹心扉。他握了握拳頭,走進屋來:“你怎起身了?藥可喝了?”
見他這般關心於她,即便明白他所關心的隻是這軀體的原主人,葉曼青也有些感動:“藥喝了,正想著躺得久了連骨頭都懶了,要出去走走呢。”
“你身體還未複原,不宜走動。”穆寒蕭微一皺眉,上前來便要讓她回床躺下。
這卻讓葉曼青有些不樂了,當下一甩手掙開他:“我沒有那麼嬌弱!”
穆寒蕭手一空,登時身周寒氣彌漫。他冷厲神色一起,葉曼青禁不住顫了顫。卻覺眼前一暗,木懷彥已擋在她身前:“師兄,這般天氣走動一番也好。隻需有人在旁照應著,想來也是無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