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迷霧(2 / 3)

“有應姑娘在,葉姑娘絕不會有事。”眼角的餘光瞧見有門人經過,吳山青朝重樓伸出手,“來,扶二師兄一把。”

重樓頓了頓,終是跑上前去扶著他的右臂。

“重樓,你是個乖孩子,要聽話。我再說一次,你要記好……無論發生何事,你都不要去管。小孩子隻要好好玩耍努力長大就行了,其他的事,就都交給師兄們吧……明白嗎?”

重樓卻隻是低著頭不說話,吳山青連聲問了幾遍都不見他回答,便也隻是輕歎一聲。

“……騙人。”重樓忽然抬起頭,孩童特有的清澈的眼眸中蓄滿淚水,“都是一樣的,她也好,師兄也好,都隻會騙人……說什麼要乖要聽話,自己卻隻會傻傻地衝到前麵送死……都把我當小孩子!小孩子!”

吳山青帶繭的拇指擦去他眼角溢出的淚珠:“你本來就是小孩子啊……這麼一哭,更是小孩子到不能再小了。唔,是小娃娃吧?”

重樓瞪著眼,狠狠抬袖擦幹眼淚,抿著唇不出聲。

吳山青還待說些什麼,忽聽前方一人道:“二師兄,重樓師弟。”白衣青霓紋輕飄,這麵容平靜的女子正是裴英。

重樓趕忙行禮,麵對這位亦師亦母的大師姐他可不敢失禮。

裴英點點頭,轉向吳山青,隻一眼,她的眉微不可察地一皺,靜靜開口:“重樓師弟,方才小師妹正四處找你,你若再不出現……”

後麵的話不必多說,多年深受畫屏摧殘的重樓自然領會得到,當下小臉一皺,抬頭看向吳山青。吳山青失笑:“快去吧,若是小師妹發起脾氣來可不得了……切記,莫妄動。”他神情平和中卻顯莊重,重樓不由點點頭,應了。

見重樓離去,裴英走近兩步站在他身側,寬大的衣袖一蕩,便遮住他二人的手。

“你的身體……不能再拖了。”

吳山青感受著手掌處源源不斷湧入的內力,蒼白的麵容現出一絲笑意:“你多慮了。”

“不必多說,此事我自會同大師兄商議,謀而不斷,反受其亂。”

“……你這般,我還能說什麼?”

“所以叫你不要說了。”

“……”

三皇子聽說應殘秋在擇日外出行遊,頗感興趣,可惜他不日便要進入化城寺為今上祈福,便不好同行。雖是如此,他倒也用心安排了一番。果然如柳牽情所說,三皇子為她們備了四騎八個護衛隨從。因化城寺便在與憑州毗鄰的婁州邊界,也是要出城的,便索性把日子排在一處,一同出行。

葉曼青捧著本書一個字一個字盯著,直看得眼睛發花眼淚直流才罷休。她揉揉眼睛,看向明顯有些坐立不安的應殘秋:“你這是怎麼了?”

“沒、沒什麼……”應殘秋訕訕地停下腳步,沾了半邊圓凳坐下,“隻是閑著無事,心氣略微亂了。”

這麼閑著無聊的日子也不是第一天了,到這時才浮躁?葉曼青朝房中一角擺著的弦琴努努嘴:“不如彈彈琴靜靜心?”

“不,我不——”看著葉曼青期盼的眼神,應殘秋隻好站起身,“好吧。”

俗話說“聞弦歌知雅意”,聽音辨情便是如此。應殘秋這時初一落指,琴意便已是亂了,偏她倔勁上來,任葉曼青在旁喊停也不住手。兀自十指揮飛,琴聲嘈嘈如急雨驟落,打亂滿園春色,花草靡靡,寒風陣陣。驀地一聲錚響,一根琴弦已然斷了。應殘秋指尖一勾,琴聲一斷又續。但聽風聲蕭肅,似淒厲似憤恨,音調拔高到極致,一層看不見的屏障擋在前頭,琴音勾轉再三衝突,卻總衝不破阻礙。但聽連連幾聲裂帛之聲,五弦琴又連斷三弦。應殘秋一咬牙,忽然一掌拍在琴上,掌力驟吐,瞬間將琴身震裂成三截。

“阿姐!”

應殘秋茫然抬眼,眼神散亂似不知身在何處,額頭竟已沁出點點冷汗。

葉曼青小心翼翼走近幾步:“阿姐,你熱不熱?喝杯涼茶吧。”她將杯子送到應殘秋手中,看著她一點點喝下,才略鬆了口氣。

應殘秋凝神閉眸,吐息一會兒才睜開眼,歉意地笑笑:“剛才嚇到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