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嚎得那叫一個慘烈,隻聽滿堂轟然大笑,那薛勇的公鴨嗓越發顫抖:“誰、誰幹的?站、站出來!”
“是誰說……青霓派沒人的?”鏗然一聲劍鳴,卻是站在一幹女弟子身麵的裴英還劍入鞘,緩步邁出,平淡的嗓音透出一股柔婉的韌勁。
“你……”
料不得適才出手的人是這麼一個年輕後輩,在場的武林人士皆是一愣,暗道青霓派果然實力深厚。薛勇漲紅了一張冬瓜臉,那幸存的半邊細胡抖動兩下,忽地轉向顧飛揚道:“青霓派果真沒人了?竟要一個小姑娘來出頭?”
“英兒,不得無禮,薛大俠可是在江湖道上走踏數十年的前輩。”顧飛揚起身一拱手,“本派弟子不知禮數,累薛兄受驚了,還望海涵。”
薛勇麵上青白交加,卻委實說不出反駁的話來,但又著實咽不下這口氣。他畢竟在道上混了多年,豆子眼轉了幾圈,便已有了計較:“大爺我懶得跟幾個小輩為難!隻是今日大家都要下山,卻不知那流雲繪的事青霓派要如何交代?”
說到這事上,殿中其他人也不由上了心,這流雲繪的下落誰人不著急?隻是一者不便明麵上提出,二者也不願自己登上那風口浪尖。更有不悔岩質問在前,卻被青霓派無形中給削了勢,各派現如今都在斟酌,看誰人會來打頭陣。薛勇這麼一問,自然把眾人的心思給釣了起來,當下一個個噤了聲豎了耳朵似有意似無意地看向顧飛揚。
這般一靜,青霓派的弟子也覺出些不尋常來,不由地望向空蕩蕩的主位。這些時日來,雖然派中嚴禁談論掌門失蹤一事,但管得了自家弟子可管不了別派的客人,這滿山的謠言亂竄,說得也無非是掌門監守自盜了流雲繪逃之夭夭之類的。這些弟子對自家掌門自是崇敬,隻是時間一久卻也不由私下嘀咕,怎的這許久了既不見掌門的蹤影也不見流雲繪的蛛絲馬跡?便是真的掌門為人所劫也該有個由頭,哪有這般無聲無息的?這番心思一起,便對那些謠言漸漸信了半分,隻不敢明目張膽地說出口罷了。
一時上百雙眼睛都看著顧飛揚,但見他眉峰微動,鄭重道:“流雲繪之事待本派查明後定會給江湖同道一個交代。”
“交代?怎麼個交代法?就憑你空口白話這麼一說,就想讓大夥兒放心走人?”見有不少人點頭讚同,薛勇越發肆意,“那日雲掌門還曾說過要將流雲繪送往妙華庵,還不是空話一句!”
“這——”
“連掌門人的話都做不得數,不知顧大俠要怎麼保證?”
看薛勇得意的樣子,青霓派眾弟子雖然憤慨卻無法辯駁,一個個麵色都不大好看。薛勇知他戳中青霓派的軟肋,當下越發昂首挺胸,連那半邊細毛胡子也翹了起來,口上卻忽地一歎:“說起來也是無奈,堂堂武林第一劍派卻沒有掌門,沒個人說話拿主意……”
一句話說得青霓派眾人不覺矮了半截,殿中眾人也不由交頭接耳。
“顧大俠,本王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一直靜靜作壁上觀的三皇子忽然開口道。
“三皇子但說無妨。”
“本來貴派內部之事外人無權插手,本王也無意僭越。隻是事關流雲繪,本王卻不能不留心。雲掌門和長無大師失蹤一事,本王也極為心憂,眼下當務之急,便是尋回這二位並流雲繪。方才這位薛大俠有句話倒是說對了,貴派眼下群龍無首,卻是極為不便。本王以為,貴派不若先選出個代掌門來總領派中之事,也好早日找到雲掌門。”
顧飛揚一愣,“代掌門……”
“不錯,掌門一位實不應懸空,立了代掌門後行事也可方便許多。諸位以為如何?”
眾人不由點點頭,南宮謹拱手道:“三皇子說得不錯,不過此事乃青霓派內之事,還看顧大俠如何定奪。”
“卻是如此。”
青霓派弟子麵麵相覷,暗地裏卻都覺得此法可行。畢竟,掛了個“監守自盜的掌門人”在頭上,說話做事總是弱人幾分,堂堂第一劍派,三兩句就被人堵死可怎麼行?隻是這人選——
“……目下之勢,立代掌門確是應當。”顧飛揚沉吟道,看向一旁的狄望舒,“望舒,先前掌門師兄便有心將掌門之位交予你。如今師兄不在,你便擔了這代掌門之職吧!”
狄望舒自入殿後一直不曾言語,因身上傷勢未愈,便歪著身子靠在案旁。這時候聽得顧飛揚之言方抬起頭來,剛開口還未說話,便是一連串的嗆咳聲。離得近的顧風一趕忙遞了水過去,幫著他撫背順氣。一時間,隻聽得狄望舒的咳嗽聲和艱難吞咽茶水的聲音,殿中不少人都暗暗皺了皺眉。
“咳咳……二師叔厚愛,弟子……咳,自當遵從。隻是,弟子現下……咳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