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氣息運行一周天後,狄望舒呼吸略略穩定,門外便隱隱傳來齊楚的聲音:“木頭,我把人給帶來了!”
來得好!
木懷彥心中一定,收掌定功,下榻迎了出去。門外站定的冷麵男子隻略看他一眼,便抬腿直奔而入。剛剛靠近床頭見到半躺在塌上的狄望舒,這男子便冷哼一聲,右手一揚,隻聽狄望舒忽地悶哼出聲,一根牛毛般纖細的銀針已穩穩插在他胸前。那人坐在塌沿,手指連點他天樞、日月、期門、彧中、俞府五處穴道,同時掌勁催吐,在他左胸傷處連連拍打十數下,最後一指點上他的氣門處。狄望舒身形微顫,突然一仰頭,抬手推開那人,翻身衝著床外噴出一口黑血。
先前那少年趕緊取了布巾並茶水給狄望舒漱洗,整理一番後狄望舒的氣色已然好轉許多,微微睜開眼見到麵前之人臉上不由起了訝異之色。那人卻不理他,隻重新坐下,直接扯開他胸前早被染成紅色的紗布,一見之下卻是冷冷咪起眼:“自作自受。”
齊楚伸頭看去,不由暗自咋舌。隻見他胸前血淋淋的一個傷口足有一寸深,皮肉翻卷,仍有暗紅色的血漬滲出。木懷彥歎道:“狄兄你何必下手這般重……”
狄望舒慘然一笑:“若非如此,那司徒玄匕如何肯信,咳咳……”
“閉嘴。”
隻聽那人冷聲喚那少年取了水來,細細地為狄望舒清洗了傷口。那般漠然的態度,仿佛他麵前的不是一個大活人,而是一塊新鮮的豬肉般。齊楚看了看狄望舒痛到發白的臉色,想起方才那人毫不在意地撥弄著狄望舒傷口的血肉,不由縮了縮脖子。
清理完畢,那人淨了手後,不知從何處拿出個翠綠小瓶,拔開瓶蓋便有一股如酸水般的刺鼻臭味。他忽地抬頭看了眼木懷彥:“按住他。”手上卻是不停,直接將那瓶中藥粉往狄望舒傷口倒去。
那藥粉方觸到狄望舒皮膚,他便劇烈一顫,若不是木懷彥眼疾手快按緊他,隻怕他瞬間便已彈起。那人卻是慢條斯理,慢慢地將那藥粉撒勻,完全不顧幾欲痛暈過去的狄望舒咬牙悶哼忍耐樣子。這一番藥粉撒完後,狄望舒癱軟在床上,看著倒是入氣多出氣少,似乎比先前還更嚴重了般。
“我瞧著……他怎麼像是快不行了……”齊楚結結巴巴道。
那人不甚在意地瞥他一眼:“放心,‘醒魂’的效用,便是死人也得痛活過來。”見齊楚顫了一顫,那人似乎帶了分愉悅:“既然某人要自殘,我便成全了他。”他長身而起,徑自走向門邊:“你,帶我去幹淨的房間。”
守在門邊的那少年早被嚇得沒了主意,一聽那人的話,趕忙諾諾應了帶他出去。
好半晌,齊楚才咋舌道:“木頭,你這是打哪找來的煞星啊?你確定他跟老夫子沒有深仇大恨?”
木懷彥無奈地笑笑:“師兄這般反應,正是因為狄兄是他的朋友。”
“……這般的朋友,還真要命……”
“沒、錯……我、我要是這麼死了,做鬼也、不會放過他!”狄望舒虛虛吐出一句話,便已是倦急了,倒頭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