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忽然分出一條道來,當先匆匆走來的是顧飛揚和吳山青,他們身後不遠處徐步而來的正是三皇子、柳牽情、韓峮三人,另有灰袍道人同朗塵一道跟在後頭。見著當下場麵,顧飛揚同吳山青俱是麵色一變。聽得門下弟子說起方才之事,顧飛揚更是滿麵怒容,待謝過木懷彥和談九如之後,便一甩長髯,目光如電冷冷射向站在一旁的顧風一。
顧風一出道時日雖短,也極少在道上走動,但青霓派三大弟子在江湖中名氣卻是不小。隻是這次刀下脫險,卻真是他生平未遇,一時也未回過神來。待見得他老爹怒目而視,這才一激靈將方才狀況回顧一遍,登時訕訕地退到一旁,連那地上的斷劍也不去撿了。
“司徒少俠這是何意,不知此事司馬執事知曉與否?”顧飛揚冷哼一聲,眼中厲色陡現。
司徒玄匕捂著左肩站起身,拔起梟龍刀小心擦拭一番,才要笑不笑道:“執事大人不忍見青霓派百年名聲毀於一旦,晚輩無奈僭越了。”
“哦?老夫倒想看看,是何人敢胡言汙我青霓劍派!”
“何人?不正是貴派道貌岸然的掌門人麼!”
“豎子無禮!”
顧飛揚揚眉拂袖,司徒玄匕隻覺身前陡然一層威壓罩來,登時氣血翻湧,他口中卻兀自冷笑道:“果然是大派風範,一言不合便武力相脅,晚輩真是長了見識。”
他這話一出,當著在場眾多江湖人士的麵,顧飛揚倒不好再發作,便斂了氣息。一旁的吳山青朝顧飛揚微微躬身,才邁前一步道:“司徒少俠有話明說,這般夾三纏四不明不白地壞我派名聲,又豈是我輩所為?”
司徒玄匕卻是哈哈一笑,一指四麵圍著的眾人:“青霓派莫非真當這麼多江湖英雄都是傻瓜麼,在下說的是何事你果真不知?你且問問,在場的同道可有幾人不知的!”
葉曼青環目四下一看,隻見眾人或交相私語,或低頭假作沉思狀。
吳山青麵色沉靜如水,正要開口,便聽司徒玄匕又道:“不必多言,隻需讓雲掌門出來一見即可。否則……”
“如何?”顧飛揚冷冷問道。
司徒玄匕笑意一揚:“不如何。青霓派掌門自盜了流雲繪,闔派仗勢欺人,能如何?”
他這話一出,青霓派眾人皆是麵色一凜。
四周靜了一靜,忽聽一人輕笑道:“那便讓雲掌門屈尊一見吧。”卻是三皇子悠悠開口。
“這……”
“顧大俠有何為難之處麼?”
顧飛揚這一遲疑,卻是讓人瞧出端倪。
有些個膽大的便已叫出聲:“連麵都不敢露,莫不是真被不悔岩的人說準了?!”
葉曼青注目望去,那個魯莽漢子她卻是識得,正是先前在雲琅宮前說要為郝家報仇的那人,似是姓崔的。他這麼一叫,底下登時鼓噪起來,場麵便是亂了。那三皇子嘴角掛著莫名笑意,他身畔的柳牽情眼波如霧,四下一掃,目光同葉曼青一觸,忽地悠悠笑起。葉曼青微愣,眼前一暗,卻是木懷彥堪堪擋在她身前。
“顧大俠,這流雲繪關係非小,無論如何還請雲掌門出來一見。不然,便是父皇那邊,第一個便難交代。是也不是,文守公?”
韓峮一躬身:“但憑三皇子定奪。”
三皇子滿意一笑:“顧大俠?”
顧飛揚修眉緊皺,一時無語。
“若是貴派連這點薄麵也不給,便莫怪本王、不客氣了。”三皇子負手而立,麵上傲然之色頓顯。
“阿彌陀佛。”
隻聽一聲清和佛號,白衣朗塵上前稽首:“看來此事已無法隱瞞,就由貧僧向諸位請罪吧。”
“諸位,雲掌門並不在此處。慶典當夜,恩師應雲掌門之邀上琮玉閣賞月對弈,因是雲掌門親自接送,貧僧並未跟隨。不想子時前後琮玉閣卻起了火,待貧僧跟隨青霓派師兄們到達之時,恩師同雲掌門俱已失了蹤影。”
“不錯。”吳山青接口道,“此事非同小可,加之原先藏於琮玉閣中的流雲繪也不翼而飛,故而我派暫未宣之於眾。”
司徒玄匕冷笑:“現今三日已過,若非我等今□□問,青霓派是要瞞到何時?難不成就此揭過不提?”
“不敢——”
“哦?那便把狄望舒請出來,讓他當麵說個清楚,好讓諸位江湖同道知道,他是如何被他的師尊一掌重傷的!”
四下嘩然。吳山青、顧飛揚、顧風一幾人麵色青白,其餘不知情的弟子更是驚駭萬分,一時間,整個青霓派上下人心惶惶。
葉曼青啞然,狄望舒竟是被雲覓言所傷?真是匪夷所思。見身側的應殘秋微微睜大雙眸,掩不住的驚詫之色,不由暗忖:這般隱秘之事,連日日照顧狄望舒的應殘秋也不知曉,那司徒玄匕又是怎麼知道的?恐怕知情人也就青霓派幾人、齊楚和木懷彥,還有先前為狄望舒療過傷的韓峮了。這幾人,卻不像是會泄露此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