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心裏掛著事,葉曼青睡得很是克製,沒有一下子就睡死。天剛蒙蒙亮,她就自動醒過來,簡直比鬧鍾還管用。這幾天為了能在街道旁占到攤位,她都得早早地起來準備早餐。尤其,她的廚藝還那麼慘不忍睹……
葉曼青輕手輕腳地推門出去,冰涼的井水讓她清醒不少。正胡亂抹著臉上的水珠時,茅屋的木門忽然輕響一聲,她眯眼瞧去,隻見離境斜斜攏著衣襟半倚在門板上。
“今日換點口味吧。”離境眼睛要睜不睜地開口道,“天熱氣悶,煮點酸梅湯消消暑。”說完,便轉身進屋去了。
葉曼青腹誹著走進廚房,這大清早的,她到哪裏去給他找梅子做什麼酸梅湯?真當她是田螺姑娘呢?!念頭剛轉,就見簡陋的灶台上放一個略帶著濕氣的粗布包。她疑惑地打開布包,原來裏頭裝著半袋烏梅幹。他那裏弄來的?就這麼個小破院,她翻遍了也沒找出什麼稀罕物來。難不成是他半夜偷來的?
晃晃腦袋,她抓了一把梅幹正要清洗,屋內忽然飄來一句話:“全都洗了,煮上兩大桶。”
兩大桶?喂豬呢?!
想是這麼想,她還是乖乖地把烏梅全部倒出洗淨,澇幹水放進鍋裏,加足水蓋緊。這些做完後,她蹲下身,用火鉗從灶膛裏掏出一小堆帶著火星的柴灰,就著幹燥的樹葉吹了幾下起了火,一點點地把樹枝加入,這才把灶火升起來。就這麼一串活,都把她弄得滿頭大汗煙灰撲麵的。相比第一天的狼狽,現在這番活計她做得還算有模有樣,至少不會把整捆柴火都點燃差點燒了整個廚房,還被離境以“葉姑娘真是巾幗英雄連同歸於盡的計謀都用上了”的話語狠狠嘲笑了一番。
後麵的事就是燒火,葉曼青邊把木柴塞進灶膛裏,邊把樹枝打成尺長的結放在邊上備用,頭卻一點一點地開始打瞌睡。
“水燒幹了。”
輕飄飄的幾個字落入葉曼青耳中,好半晌她才反應過來,驚跳起來掀開鍋蓋一瞧,登時鬆了一口氣,隻見鍋中還有一大半的水在“咕咚咕咚”地冒著泡。她正要放下鍋蓋,邊上忽然伸來一隻手撥開她,另一隻同樣纖瘦的手臂拎起地上放著的半桶水,在灶台上一磕,竟把水通通倒進鍋裏。
“你——”眼見就要煮好的酸梅湯就這麼泡湯了,葉曼青怒氣上湧,要不是顧念著小命要緊,早就破口大罵了。
離境放下桶,愜意地伸個懶腰,語氣一轉:“咦,還站著做什麼?燒火呀!”
葉曼青瞪了他幾秒,暗地深吸一口氣,才平複下心情,重又坐到灶前燒火。離境滿意一笑,從袖中摸出一個小布包,一層層小心地打開。葉曼青瞟了一眼,隻見一團拳頭大的暗紅色的東西包在裏頭,這一打開,連空氣中都飄了點甜膩的氣息。離境挽袖執勺,把那東西挖了一半浸入鍋中,來回緩緩攪拌著。葉曼青多看了一眼,忽覺眼前殘影一晃,那個布包就出現在她眼前三寸處。
“嚐嚐?”
葉曼青看看兩手的殘灰,狠狠心撚了一小塊放進嘴裏。入口便覺一股濃鬱的甜味侵襲而至,伴隨著某種奇特的口感。原來是紅砂糖。
“如何?”離境垂眸笑問道。
葉曼青瞥了他一眼:“一般。”不過是個紅砂糖,有必要搞得那麼神秘麼。
離境一抖手,那布包迅速裹上滑入袖中:“加火。”
葉曼青莫名地看看他,手上不停地把樹枝結扔進灶膛中。奇怪,怎麼隱隱約約覺得這人在生氣?
就這麼不停加火把水燒幹一半又加水繼續熬煮,等到離境吐出“不用燒了”四個字時,葉曼青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撲出廚房的。她全身都被汗水弄濕了,臉皮更被灶火烤得發紅發痛,整個人都快虛脫了。如果不是看到熬出來的那鍋澄褐色的酸梅湯,還有離境一臉滿意的神色,她都要懷疑者是不是他搞出來整她的把戲了。
外頭早已是日頭高掛,連院子裏的雜草都被曬得無精打采。剛出了火爐就到了油鍋,葉曼青差點要吐舌頭散熱了。離境扔下一句“等著”,咻地一聲就不見人影了。他一走,葉曼青立馬跑到井邊打了水當頭澆下。雖然正午的井水也沒多涼快,但這麼衝了一下,她隻覺渾身躁意消去大半。全身*的自然沒法進屋,她就站在屋簷下的陰影處勉強扇風去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