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石頭,她望著那高遠奇魅的夜空,無數碎鑽般的星光閃耀。天地之間仿佛隻有那遙遠的光亮唯一而永恒地存在,照亮些微的黑暗。
葉曼青心頭一動,從腰帶中摸出那半顆碎珠,明亮柔和的光芒頓時將身周的黑暗逼退。她不覺微笑起來,把珠子移向身旁,隻見阿默整個人陷在一堆樹葉中,單單露出個頭來,看著越發稚氣可憐。
葉曼青的笑意變深,放鬆身體靠在巨石上,把珠子放在頭頂一尺高的地方呆呆看著。四周的黑暗如潮水湧動,隻有眼前的光亮讓人心安——就像她在玉棺中時一樣。手臂微微有點發酸,她拿下珠子,一隻手不自覺地摸向頸間。手指探進衣襟,便觸到一層柔軟的絲織品。那是掛在她脖子上的一個小小的錦囊,垂在鎖骨下方一寸處。也不知掛著錦囊的細繩是怎麼綁的,無論她怎麼解都解不開,她隻能低頭用眼角的餘光瞄上一瞄。
素白的絲布上夾著淡紫色的細線,藤蔓一般蜿蜒繚繞。錦囊的束口處穿了一條細金鏈,末端用了一個精巧的小金鎖鎖住。
光這個錦囊,恐怕就是價值不菲了。那裏頭到底裝了什麼,這麼貴重?
葉曼青把錦囊摸了半天,隻覺得觸手鬆軟,根本不是她以為的玉佩之類的東西,恐怕布料之類的反而更靠譜。
這錦囊的材質與她的衣服是同一種,都是水火不侵刀槍不入的寶貝。她這一身從頭到腳的值錢程度直讓她咋舌不已,再加上那具玉石打造的棺材,還有手頭這個被她砸得麵目全非的夜明珠……她怎麼看,都覺得這棺材主人的身份不一般。
葉曼青隻覺得身周都是迷霧茫茫,那麼多謎團將她團團包圍,她就像是迷路的人一般,茫然四顧卻找不到來路歸途。
真是毫無頭緒……葉曼青把珠子移到左手上方,雪白的光芒把的手掌映成一種詭異的慘白色。在手掌中心,一道一寸來長的淡色疤痕橫在當中。葉曼青翻過手掌,赫然見左手背上與掌心相對的地方也有一道疤痕,比中心的疤痕略短,位置卻與之一般無二。
葉曼青緩緩握手成拳,眼前像是蒙了成輕紗般。
這是她從小就有的疤,雖然她早就記不清是這疤是怎麼來的,大伯父他們也一直說不清楚。但她心裏很明白,這樣的傷疤絕不是尋常的磕碰劃傷留下的。長輩們似乎都很忌諱,從來不跟她說清楚。她自己似乎也有某種隱藏的恐懼,也從沒有費心追問。就像她從不間斷的噩夢,她也從未有探尋究底的想法。
可是這一次……
她莫名其妙在棺材中醒來,到了這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如果不是手上的這道疤,她或許會以為她的靈魂附在屍體上了,簡單來說就是借屍還魂。可是看到這道疤,她就真的暈頭了。難道是這屍體本來就有和她一模一樣的傷疤?這也太巧了吧?或者她根本是真身穿越到棺材裏頭?那棺材原本的主人到哪去了?難不成還跑到她家去了?
葉曼青禁不住心頭發寒,她記憶中最後的印象是微微的臉,那個從來都是“天塌下來我來頂”的女人那時卻是滿臉驚慌。
微微……
那天,她們照常去體育館打羽毛球。這項活動是她們幾年來的常備運動,微微好抽殺,葉曼青擅長巧力吊球,每回都把微微氣得哇哇叫。
葉曼青一個輕吊球,微微照常回了一個高球。葉曼青自然不客氣,正準備一個勁抽結束這個回合時,左手掌心忽然劇痛,她收力不及,球拍頓時跟著球一起飛了出去。
葉曼青看著微微誇張躲避的滑稽樣子,剛要張口嘲笑她,卻不想掌心痛楚越發劇烈,仿佛整個手掌都要被撕裂一般。她低頭看去,卻隻覺一陣眩暈,那道平日裏暗青透明的傷疤此刻卻殷紅如血,像是下一刻就會噴濺出鮮血一般。劇烈的痛楚讓她的神智模糊起來,她朝飛奔過來的微微露出一個虛弱的微笑,就隻覺得身體越來越輕,越來越虛渺……
葉曼青晃晃腦袋,現在想這些真是越想越亂,沒辦法想清楚的事還是放在一邊比較好。目前最重要的,還是想辦法幫阿默祛毒。她把珠子往邊上移了一點,看到阿默安靜的睡相,心頭略略安定了些。把珠子收好,她蓋上葉塊,安心地閉上眼。
“希望明天,一切都好……”
這麼想著,她悄悄地往阿默身邊靠了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