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十七章 天黑了(2 / 3)

她說,林楠,事情既然已經發生了你也不必太責備自己,畢竟你也不知道這裏麵的事。現在靜怡隻剩下一個月的時間了,如果還沒有找到適合的骨髓那我們以後恐怕就再也見不到她了。不管我們現在傷心也罷、難過也罷,我們都不能讓自己的情緒來影響到她最後的這段生活。

當我再次回到病房的時候靜怡已經醒了,她看到我在她的身邊感到很高興,然而不多一會兒她就變得一副生氣的樣子說,不是說過不準你來的,你怎麼來了?是不是阿嵐要你來的啊?她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我一直控製著自己的情緒,沒讓眼淚跟洪水泛濫似的湧出眼眶。

我靜靜地坐在床邊看著靜怡,不知怎的,我越看她越想哭,最後實在忍不住還是哭了。靜怡用手拉了拉我,說,又小孩子了不是?你來看我不哄我就是了難道還要我哄你啊?

我聽了說,靜怡,你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這些事呢?你知道這些天我有多想你嗎?

她勉強笑了笑,說,就算是告訴你了又有什麼用?早晚不都是還得死。

我說,那不一樣,最起碼我還能在你身邊陪著,再說了,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一定能找到適合你的骨髓。

她聽後拍了拍我的手說,林楠,你不用安慰我了,其實我已經知道自己隻剩一個月的時間了,要是真有骨髓的話也就不會等到現在,以前我還總害怕自己有天突然間就這麼死了,然後誰都不知道,可現在我也想明白了,我已經不再害怕死亡了。

我緊緊地抓著她的手,我多麼希望這時候的自己能幫她分擔一些痛苦,可我知道我不能,我沒辦法幫她,我隻能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病魔一步步地吞噬著自己的生命,而這一刻我卻是這樣的無能為力。

我看了靜怡好久好久才說了句對不起……

她聽後搖了搖頭,吃力地說著,不要說對不起,我這輩子能遇上你已經很幸運了,跟你在一起的那三年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三年,我永遠都不會忘了有你陪著的那些日子。

我說,靜怡,你不要放棄,我會永遠都陪在你的身邊。

她聽後笑了笑說,別傻了,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等我走後你就忘了我吧,然後跟可欣好好地過日子,可欣是個好女孩,我希望你能好好地愛她珍惜她,上次是我不好,我不該在子豪結婚的時候當著那麼多人的麵打她,也不該不相信你,是我錯怪你了。

我聽了沒有說話,眼淚一直在眼眶裏麵打轉。

林楠,在我生病的這段時間阿嵐阿旺經常來照顧我,還有很多以前的同事他們也會來看我,我是沒時間來謝他們了,要謝也隻能等到下輩子。我很想看看你跟可欣結婚時的樣子,可我怕自己等不到那一天,如果那天我要是缺席了你們的婚禮請你原諒我,我不是有意的。以前你送我的東西我都留著,阿嵐幫我收著,等我走後我希望你能把那些東西放在我的身邊,然後到那邊了我就能天天想你……

她停頓了一下看了看我說,知道嗎?其實我一直都愛著你,而且是很愛很愛,可現在我沒有辦法再去愛你了,老天想把我對你的愛收回來,我隻能等著下輩子再來愛你,如果要是真有下輩子的話我一定會跟你結婚,跟你生個孩子,然後好好地愛你,愛我們的家……

我聽著聽著就哭了,我再也抑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趴在她的身上嗚嗚地哭了,我不知道此時的自己該怎麼辦,該怎樣幫她擺脫病魔然後讓她快點好起來。

我仍不放棄最後的希望,我說,靜怡,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把你的病給治好,隻要還有一線希望,哪怕就算是拚了命我也要救你。

她搖了搖頭說,沒用的,你現在已經看過我了,我就這樣了,明天你還是趕快回去吧,可欣一個人在家會不習慣的。

我聽後急了,靜怡,你為什麼一定要讓我走呢?難道在你生命的最後一刻我就不能在你身邊陪著嗎?

她聽後什麼都沒有說,隻是流淚。

我跟阿嵐阿旺商量著該怎樣找到適合靜怡移植的骨髓,因為找到了骨髓靜怡就有了希望,不管希望有多大,隻要有我就要去嚐試,我欠靜怡的已經太多了,我不想等到下輩子再來還她。

我跟阿嵐在網上搜索著全國的骨髓庫,苦苦地尋找著那個可以救靜怡命的骨髓。

來到廣州已經兩天了,我還沒有跟可欣回個電話,晚上的時候我給方可欣打了電話說了靜怡的事,她聽後哭了,她不相信在靜怡身上會發生這樣的事,說無論如何都要過來看看靜怡。我知道她的脾氣,她要是想來了我自然攔不住。

我不知道敏浩是怎麼知道靜怡的事了,晚上他一個勁地給我打電話,然後不停地問著我靜怡現在究竟怎樣了,我隻能跟他說了實話,敏浩一時間也接受不了,但他也沒有辦法,除了安慰我幾句外他也什麼都做不了。

第二天方可欣來了,之前我並沒有跟靜怡說可欣要來看她,當我把方可欣領到靜怡病房的時候她跟我前天見到靜怡時的表情一樣,一下子就愣在了那裏,她很難相信現在的靜怡居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可欣走到了靜怡的病床前,看到她倍受煎熬的樣子當時就哭了,靜怡見了忙安慰她別哭,說自己到了這個時候已經沒有再為她哭的必要了。

方可欣抓著靜怡的手好久好久愣是沒說一句話,我發了瘋似的跟我認識的凡是學醫的人打電話,然後向他們尋求幫助,我當時隻有一個想法,那就是不管怎樣我一定要找到能救靜怡命的骨髓。

時間正一天天的過去,我們每個人的心也正一天天的焦急,我知道要是還沒有找到骨髓的話等待靜怡的隻有死亡。

不知怎的,我現在很害怕死,很害怕靜怡一閉眼就這麼過去,然後永遠都不再醒來……

我看著靜怡一天天的瀕臨死亡心裏就跟針紮一樣難受,可欣看了我的樣子也很難過。晚上她把我拉到了病房的外麵,看了我許久才說,林楠,我有一件事要你答應我。

我聽了問她什麼事。

她說,你先答應我,然後我再跟你說什麼事。

我想了想說,你說吧,我答應你。

她說,如果靜怡要是還有救的話,我希望等她病好了你能跟她在一起。

我聽後剛想開口她就說,你現在什麼都不要說,其實我心裏麵明白,一直以來靜怡都愛著你,她才是最適合你的人,是我不好,我不該把你從她手中搶過來,更不該背著她做過分的事,到現在了我不知道自己還能為她做些什麼,我隻希望你能好好地陪她走完這最後的一段路,請你答應我……

可是我……我剛想開口她又說,沒有可是……說實話我也愛你,但跟靜怡比起來我覺得自己對你的愛根本就不值得一提,我不該學得那麼自私,不該一味地要求你為我做些什麼,我隻希望你能好好地愛靜怡,因為她一個人太孤獨太孤獨……

我聽了心裏麵不知道是種什麼樣的滋味,我一下把她緊緊地摟在懷裏,嘴裏麵不斷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在這一刻我明顯地感覺到了可欣的心正在滴血,可我也沒有辦法,一時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該怎樣做才會更好……

方可欣在廣州待了三天就走了,臨走的時候她還一再強調我不要忘了答應過她的事。

我說,可欣,我知道你現在心裏麵很難受,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不讓你難受,對不起……

她看了看我說,在靜怡身邊的時候你就忘了我吧,你不用擔心我,我這人就這樣,難過兩天就沒事了。她說著眼淚就流了出來,我忙用手去幫她擦,她說,我沒事的,你放心好了,靜怡的病一定會好的,因為我相信有你陪著她一定會堅強地活下來。

我再也忍不住了抱著她哭了,我一遍遍地在心裏麵問著自己,為什麼會這樣……

可欣走後我就一直守在靜怡的床前,她問我怎麼不跟可欣一塊回去。我說,我想在這裏一直陪著你。

她聽了不信,問我,你是不是跟可欣又鬧矛盾了?

我聽了忙說,沒有。

她說,沒有就好,我可不希望你們因為我而影響到結婚,要真是那樣的話我就是走了也走的不會開心。

我聽了沒有說話。

我每天都在等待,等待著奇跡的出現,可一直等到現在了什麼也沒有等到,我不禁問了自己,難道靜怡真的能熬過這一關嗎?我不知道……

靜怡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她不論見到誰就說自己死後怎樣怎樣,我知道她這是在安排後事,她不想她的家人在她走後難過就天天跟她爸媽說,假如我要是走了,你們就權當我還在學校吧,就當作我不孝順然後不給你們打電話也不回來看你們,我欠你們的這輩子看是沒辦法還了,等下輩子吧,下輩子我還做你們的女兒。

靜怡爸媽聽了她這話以後除了哭還是哭。

原來現實竟是這樣的殘酷,為什麼好人不能有好報?我想不明白。

我一遍遍地安慰著靜怡一定還有希望,無論怎樣她都不能放棄。其實我知道我也隻不過這麼說說,因為這種病不是挺挺就能過去的。

有時看著她躺在病床上難受的樣子我很不忍心,恨不能自己替她分擔一些痛苦。靜怡每看到我又在為她難過了總會笑著說,林楠,你不用難過,人總有一死,隻不過是個早晚而已,以前我對死很好奇,不知道人死後究竟有沒有靈魂,若是有的話他們會去哪裏,現在我終於可以到那個世界去看看了,你不用擔心我到那邊會孤獨,那邊還有我很多的親人,我外公外婆就在那邊,到那邊後他們會照顧我的……

我聽了還能說些什麼呢?我恨不能自己現在也得白血病然後跟她一塊死了算了,到現在了我才知道等死的滋味原來是這麼的難受。

靜怡就會跟我說很多很多的話,從她小時候說起一直說到我們見麵然後戀愛,然後再一起找工作……後來我困了,困得趴在她的身邊睡著了,可她還在說著,她說著說著就笑了,然後推推我要我起來,要我聽她接著說,我知道她這是對生命的留戀,她不想就這麼離開這個世界,不想忘了身邊的這些親人和朋友。

我靜靜地聽她說著,然後不斷地附和著。靜怡說,林楠,謝謝你陪我了三年,這三年我永遠都不會忘記,有你在身邊的感覺真好,你有時就像哥哥一樣疼我、照顧我,可有時卻又像個孩子一樣氣我、要我哄你,或許人的一輩子就應該這樣,永遠都在長大而永遠又都不想長大……夢是個奇怪的東西,在夢裏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但睜開眼睛以後就不得不去麵對眼前這個現實的世界,然後一樣的起床、一樣的工作、一樣的結婚過日子……我外婆說人在他將要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被小鬼勾上了魂魄,然後等著閻王爺在生死簿上劃去他的名字,之後小鬼就會用繩子牽著他把他給帶走……外婆還說,人要是死了就會變成鬼,不管變成的鬼有多麼的可怕他都不會出來嚇自己的親人,所以到時候你們要是見到我了不要害怕,我那是回來看你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