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細細看去,是一隻珍珠耳墜子。
支兒,偷了她主子的一隻珍珠耳墜子。
玉笙不動聲色地闔上門,嘴角驀然現出一抹笑來。
嗜錢如命的,詭計多端的,欺弱怕強的,小偷小摸的——這溫家大宅裏,可是什麼樣的人都聚齊了。
領著玉娥回到芷香苑,剛要進到苑裏,一個人卻突然匆匆忙忙地從苑裏出來,兩人剛巧迎上,差點撞個滿懷。
玉笙站穩後,瞧著眼前的人,不由地狐疑地微微眯眼,打量起對方來。
玉嬋拍拍了胸口,悠悠地吐出一口氣後,一雙淩人的眸子的瞪向玉笙,檀口一張,招人嫌的話又冒了出來。
“狗都知道不擋路,你一個活生生的人怎麼就不知道呢?唉,仔細想想,除了描眉點唇你又知道什麼呢。再想想,除了向爹告狀,拿蛐蛐兒嚇人,和雲姨娘背地裏商討些見不得光的事,你又會些什麼呢?”
玉嬋裝模作樣地用衣袂掩住嘴,又道:“一想這些我都快要笑死了。”
玉笙瞧著這個自己罵自己,自己笑自己的人,也覺得有些可笑。不想和她磨嘴皮子,玉笙隻問:“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來我這芷香樓做什麼?”
玉嬋的臉上掠過一絲慌張的神色,可僅是一霎,又恢複了那副趾高氣昂的神情。
“你這問話更是好笑了,試問這溫家大宅裏,有哪一處是我溫玉嬋不能去的?”
沒等玉笙答話,玉娥允著手指頭,歪著腦袋看著玉嬋。
“玉娥也奇怪呢,二姐怎麼會來三姐的住處,難不成也和玉娥一樣,是來喝粥的?”
玉嬋極其不耐煩地瞪了玉娥一眼,道:“小孩子別多嘴!”又狠命瞪了玉笙一眼,便甩著手絹氣衝衝地走了。
“別理她。”瞧著玉娥撅嘴不高興了,玉笙攬過她,帶她進到苑裏。
小爐上煮著的雪梨粥早已沸騰了,瓦罐的蓋子有節奏的上下跳動著,流出的粥弄得瓦罐罐身慘不忍睹。
“啊喲——”
豐娘從灶屋裏衝出來,將瓦罐從爐上端到地上。
“豐娘,你不是說會好好照看著這罐粥的麼?”玉笙伸手去揭蓋子,差點兒沒被燙得跳起來。
“小心些,我的小祖宗喲!”豐娘攔住玉笙,不許她再靠近瓦罐,將蓋子揭了,隻道:“豐娘手上繭子厚,經得住燙。你這細皮嫩肉的,若是被燙一下,還得了?”
“笙姐兒你也別怪我,這不是綠雲苑那些婆子又送了一籃荸薺來,我在灶房裏又洗又削的,一忘了爐上還煮著粥。”豐娘用舀了一勺粥送進嘴裏,嚐了嚐,欣喜道:“還好,還好,粥沒有煮壞。”
兩條細眉微微蹙起,玉笙問:“你說綠雲苑的婆子們又給你拿了一籃荸薺來?”
“是呐。”豐娘隨口道,又嚐了一口粥,玩笑似地打了一下玉娥伸向瓦罐的手,笑道:“四小姐別急,豐娘這就拿碗來盛給你,滿滿的盛一碗,你說好不好?”
“好!”玉娥欣喜萬分地拍掌道。
玉笙瞧著忙得滿頭大汗的豐娘,心中很是為她不平。
綠雲苑那麼多婆子,隻做一點醃蘿卜的事,其餘那麼多活計,卻都推給了豐娘一人。
一人做幾人的份,難怪豐娘會犯腰疼的毛病。
玉笙不由地捏緊了雙拳。
再這樣任人欺負下去可真是不妙。
正想該如何反擊一回,玉笙隻聽灶房裏“唉喲”一聲叫喚,緊接著又是碗被打碎的聲響。
“豐娘,發生什麼事了?”
心中一緊,玉笙三步並作兩步地向灶房走去。
灶房裏,豐娘神色痛苦地拄著灶台,地上零散落著一些碎片。
“豐娘,這是怎麼了,可是腰又疼了?”玉笙連忙上前扶住她。
豐娘吃力地搖搖頭,額上的汗珠如雨點般散落下來,她齜牙咧嘴道:“不知怎地,肚子突然一陣絞痛。”
玉笙正想細問,隻聽豐娘的肚子“咕嚕”作響起來,就像腸子們在開音樂會一般。
豐娘捂住肚子,痛得表情都扭曲起來。
“應該是鬧肚子了。”
話沒說完,豐娘便衝出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