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
潘紹臉上的笑意愈深，玉笙愈是一片空白。隻瞧今日的潘紹和昨兒晚上見到的有些許不同，是因為在晨曦中的他，臉上少了幾分憂鬱，而多了一絲柔色麼。
兩人有些尷尬地相對著，一個打扮得體的姑娘突然笑了一聲，打斷了這局麵。
“這位就是你昨兒晚上送回去的姑娘麼？”
看著那個容貌姣好的姑娘，再聽她和潘紹說話的語氣，玉笙的心驀地一沉。
再看看姑娘的眉眼和潘紹的有幾分相似，玉笙垂頭，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麼？
潘紹沒有注意到玉笙突來的失落，隻問一旁的姑娘。
“簪子可拿著了？”
姑娘拿出手中的東西晃了晃，笑道：瞧。”
移目朝潘紹看去，又道：“你送我的東西，我還能忘了不成？”
玉笙在一旁看著兩人眉來眼去的心裏不是滋味極了，正想走開，目光卻定到了姑娘拿著的那支簪子上。
銀製的簪身，簪首是一隻晶瑩透綠的蟬兒，那蟬肚子裏似乎還有碧色的液體在微微漾動。這樣活靈活現的玉蟬簪子不正是自己要尋找的那支“玉蟬青”麼。
玉笙看看簪子，又看看小攤的老板，隻道：“這……”
小攤老板佯作不知情的模樣，笑嘻嘻道：“怎麼，姑娘也中意這隻簪子，不巧，被兩位買下了。”
奸商啊奸商，一日不到就將自己的簪子給賣了。
玉笙氣得說不出話，隻是幹瞪著那小攤老板。
潘紹稍一俯身，細細瞧著她那氣惱不已的模樣，笑道：“溫小姐也看中了這支簪子？”
玉笙一聽這柔情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連連搖頭，可是想到自己來的目的，又想到那是雲氏送給自己的及笄之年的禮物，無奈，輕輕點了下頭。
“既然這樣，潘某就將這簪子送你了。”轉頭看了下旁邊的姑娘，潘紹道，“月姍，你不會介意，是也不是？”
叫月姍的姑娘微微笑著，無聲允諾了。
玉笙覺得過意不去，正在腦中組織著“君子不奪人所愛”“無功不受祿”這些說辭，身子卻驀然僵住了。
潘紹抬起手，悉心地將簪子插在了她的斜髻上。
在他靠近之時，玉笙似乎還嗅到了他身上有一絲清冽的青鬆香氣。
那種味道同林衍身上的脂粉氣味截然不同，玉笙的鼻尖盈滿了他的味道，隻覺周身被他環抱住般的溫暖。
心間有了暖意之時，玉笙不免又有些忐忑了。
她胡思亂想了好一陣，再抬眼時，身前已沒了潘紹的身影。
月姍走上前，笑道：“姑娘可是萬金繡莊的三小姐？”
玉笙心不在焉地點了下頭，轉眼朝街市上望去，可再也不見潘紹的背影。她甚至有些懷疑方才是不是做夢，抬手觸到了發髻上那隻涼悠悠的簪子，情不自禁的，嘴角又微微揚了起來。
“溫小姐？”月姍抬手在她麵前拂了下，瞧著她魂不守舍的模樣，心中猜到了大半，便道：“他回府為應試做準備去了，溫小姐就別念念不舍的了。”
“啊？”玉笙收回目光，臉上暈出幾點紅雲，小聲嘀咕道：“並不是你想的那樣……”想要換個話題，又道：“你說的應試是指科舉麼？”
月姍搖搖頭，諱莫如深道：“並不是。”沒有再深入解釋下去，她仰頭瞧了瞧街市上的牌匾，目光定在了某個地方，道：“月姍想和溫小姐說件事，那兒正巧有個茶肆，不如咱們去那兒坐坐，正好可以歇歇腳。”
月姍的語氣不是詢問也不是商量，有些霸道的意味。玉笙連推辭的機會都沒有，便隻得跟著她，轉頭向阿福招了下手，示意他跟著自己。
這叫月姍到底是什麼身份，和潘紹又是什麼關係，玉笙無從得知，可僅從第六感來說，她覺得月姍和潘紹的關係很是親密。
今日潘紹對自己如此關切，莫不是這月姍見著了心中不快，要將自己單獨叫去嘲諷一頓？
玉笙心有疑慮地跟著前頭那個緋紅色的纖纖身影，轉眼，便來到一處叫“好來茶肆”的店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