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踹吧踹吧,你願意踹一百下都行。”
林衍無所謂道,他以為玉笙像先前一樣是踹馬,誰知腹部突然猛地挨了一腳,他仰頭跌在地上,哀嚎一聲,伸出一隻手指向玉笙。
“你……”
玉笙趁機跳下馬,揪著裙角便往前跑去。
此時夜幕已落下,永安街上依舊一片繁榮的景象,街道兩邊掛滿了花燈,四處都是亮堂堂的。
燈火輝煌之間,行人們都戴上了各種奇形怪狀的麵具,開始了夜晚的花會。
玉笙跑到一個賣麵具的小攤前,想買一個來擋住臉,可想到自己身上半分錢也無,頓時便像霜打的茄子一樣愣在原地。
想著林衍就快追上來,她急得抓頭,突然觸到發髻上插著的一隻簪子。
有了!玉笙兩眼一亮,拔下簪子遞給老板,道:“一個麵具!”老板愣愣地接過簪子,心想一隻簪子換一個麵具,不是他在做夢,就是眼前這姑娘瘋了。
玉笙顧不得那麼多,隨手抓了個麵具便跑。
戴上那麵具,玉笙差點沒身子失去重心栽倒在地,什麼麵具這麼重……
拚命往前跑,跑進一條小巷,巷裏半個人影也沒有,黑黢黢的,像是個會噬人的黑洞。
一股陰風不知從何處而來,玉笙不由自主的縮了縮身子,步子越放越慢,她環顧四周,隻願自己沒有跑錯方向。
巷子裏太靜了,導致她聽到自己的呼吸聲都覺得慎人。
不對,玉笙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自己的呼吸聲怎麼會如此粗厚?
不好,玉笙拔腿就跑。
林衍在後麵追來,委屈得很。
“笙兒,我為你摔了冠玉砸了脂粉還丟了馬,你怎麼就不懂我的一片苦心呢?”縱然他說得很深情,玉笙在心裏隻暗暗總結出兩個字。
浪費。
玉笙跑了許久,早已體力不支,來到籬笆圍著的院子前,她再也跑不動,插著腰直喘氣。
就在她要進到院子裏時,林衍追上來一把拉住她,喝道:“不許進去!”看著林衍那慌張的神色,玉笙就更是想進去了,難不成這院裏還有妖魔鬼怪?即使有,也比他林衍這隻大色子好些吧。
玉笙才微微一錯神,臉上就被啄了一下。
太變態了!
玉笙抬腳便翻過籬笆,不管林衍在後大呼小叫,她硬是不回頭。
想著臉上還有林衍的口水,她摘下麵具,用衣袖擦呀擦,直將臉搓得生疼才罷休。
放眼周遭,隻瞧這小苑裏同小巷中一樣,都是黑黢黢的,隻有一間軒屋亮著些許微光。
玉笙往那間屋子走去,有些猶豫地伸出手。
木門開了,那刺耳的“吱呀”聲吵得玉笙心裏毛毛的。
房間裏的景象令玉笙更加忐忑。
隻瞧一口漆黑沉悶的棺材躺在屋子中央,令牌擺在長桌上,懸在梁上的白綾飄飄忽忽的,就如冤魂的爪子一般,往玉笙那頭飄去。
玉笙從小就怕這種辦喪事的地方,正想闔上門逃走,一聲輕輕的咳嗽聲讓她凝在了原地。
循著聲音望去,玉笙這才發現在屋子的角落裏,有一個男子坐在案前,手裏拿著一卷書,一雙幽深的眼睛則定定地盯著自己。
那男子的五官映在昏暗的燭光中,半明半暗虛虛實實之間,那些恰到好處的陰影,襯得他的輪廓愈加俊逸起來。
縱然是美男,可誤闖了人家的靈堂,玉笙顧不得犯花癡,她吞吐道:“對不起……我不知道……”
想想這樣的道歉太沒誠意,玉笙又道:“要不,我進來磕頭上香,也算是賠禮了。”
燭火的焰光忽高忽低,搖搖擺擺,使得男子映在牆上的身影也是搖曳不定,神秘中又帶些詭異,玉笙不禁打了個冷戰。
沉默良久,男子開口了,聲音低沉而又平白,讓人猜不出喜怒。
“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