濟明打心底裏不願意接受這麼一個事實,濟明害怕,濟明畏懼,他不想承認一直以來自己都是在做夢,一直以來。
“我沒有,真的,我沒有!”
濟明在咆哮,看似在向著眾人宣泄怒火,表達不滿,滿腔義憤填膺,實則在心中對自己嘶吼。經由這些人這麼一說,再加上自己確實沒有能夠通過他們看似輕描淡寫的考試,毫不意外的,濟明對自己的本性產生了一絲否定。
總是有人會這樣,在對某件事、某個人無法接受的時候,就會用聲音空洞的大來遮蓋內心虛無的小,濟明在慌亂的時候也不例外。
跟隨胸口砰砰的心跳聲,濟明開始慌了,他開始愈發覺得自己一直在欺騙自己,說什麼一直把白峰當朋友,當兄弟,其實沒有,那都是自己的臆想,尋找自我問心無愧的荒唐借口,他並沒有付諸於實踐。
細細的數著存留在腦海裏的片段,濟明越來越相信自己是個騙子,是個連自我都欺瞞得徹徹底底的大騙子。
濟明是多麼期盼可以能夠和自己的本性麵對麵,和自我對簿公堂,對自己進行一番嚴酷審訊,以便去得到確切的答案,哪怕是用再怎麼殘忍的手段,再怎麼嚴酷的刑法,都在所不惜,濟明需要正視自己,他迫切的需要這個答案,來拯救內心世界淤塞的痛楚。
眾人被濟明這平地裏的一聲雷霆般怒吼給嚇個夠嗆,不明白濟明是怎麼回事兒,難不成是反應慢,剛才的怒氣,現在才撒出來。總之,沒幾個人鬧得明白。
濟明在眾目睽睽之下,默不作聲的走出屋門,不管身後射來的道道目光,不問緊隨其後的帶師傅。
呼吸著屋外還算清新的空氣,感受著洋溢溫暖但又沒有過分炙熱感的日頭,紛飛的思緒,牽繞著惆悵的濟明,莫名的感傷鬱結於胸。
“我確實沒有欺瞞過什麼,沒有,從來沒有,從認識他開始,我都是這麼的珍惜,這麼的不願意舍去,又怎麼會欺瞞?更不會有對不起他的地方,明明知道人這一輩子,能認識一個可以一輩子來往的人不容易,能交上這麼一個朋友的概率更是微乎其微,既然明白這個道理,我又怎會去傷害、破壞呢?”濟明對自己喃喃道,又像是對待在那個濟明看不到內幕的屋子裏的白峰說。
就是嘛!
如果濟明不在乎這個人,他又怎麼會在已然成為死灰時,接到電話後喜悅難掩,在這個明明知曉危難重重的時刻,選擇不遠千裏現場。這些恰恰表明濟明並沒有撒謊,也沒有在做作的演戲。
濟明是一個明白人,他完全能夠明白這個道理:分辨真假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等待水落石出,經過時間的淬煉真的假不了了,假的真不了。
既然如此,濟明也就不再那般煩悶,總算是找到了一個理由讓自己解脫,雖說他不確定這是真真切切的理由還是自我安慰的借口,濟明有辦法去尋到答案。
腳步朝著那個神秘的屋子所在的方向挪移,身後帶師傅急促的製止聲,並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就在****手心都撰出汗的時候,濟明的腳步停滯了下來,外界並沒有任何因素阻擋濟明的腳步,是他的內在發出指令——停止前行。
“可以?不可以!不可以?可以!究竟可以不可以?”濟明的內心經受著難以名狀的糾結與困惑。
陽光並不像起初那般隻是溫馨、暖和,不知何時已經演變成毒辣,濟明在外麵這才佇立幾分鍾,就已經有點難奈。
從莫名奇妙的走出屋門,又莫名其妙的駐足,再到現在這個驚住帶師傅的猛然轉身,濟明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出躲在那個神秘小屋裏,不願露麵小子的視線。就在濟明經過一番自我否定與決絕,逆轉方向重回那個洋溢歡聲笑語的地方時,對於白峰的麵部表情,濟明沒有察覺到分毫。
那是一張依舊帥氣,俊朗的麵孔,與以往不同的是,嘴角顯現著濟明從沒看到過的笑容,這張濟明所熟知的麵孔需要怎樣一個形容詞才能夠表達準確呢?
****沒有發出任何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仿若一個忠實的奴仆緊緊地跟隨在他這位所謂的徒弟身後,盡著他端茶遞水的職責。
濟明在那被他拉開一半的臥室門前停住腳步,扭了扭脖子,略微整理衣衫,伸出消瘦、扁平的手指在門上輕輕的打兩聲,麵帶笑容的看向屋裏坐著的人們。是的,濟明這是打算用嶄新的容貌來麵對發生的事情,不打算再有絲毫的抵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