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我們抓來幹什麼?”

索阿爾沒有回答。

“那你準備把我們帶到哪兒去?”上尉又問道。

索阿爾還是沒有回答,卻對那些人命令道:

“上馬!”

上尉等人被迫上馬,弗朗索瓦先生今天早晨連刮胡子的時間都沒有。

皮斯塔什下士忍不住大叫道:

“看,那個人就是梅紮奇!”

上尉等人把目光投向那些圖阿雷格人中的一個。

那個人正是梅紮奇,他在維埃特中尉等人陷入龍卷風的時候,偷偷溜走了,這時,正好趕上索阿爾一夥人。

“對這個卑鄙的家夥沒什麼可說的。”上尉說完轉過身去。

這時,極少言語的弗朗索瓦先生也說道:

“這個圖阿雷格人看上去就不像是個高尚的人……”

“你的看法與我的完全一樣!”下士說道,這是皮斯塔什第一次沒用先生這稱號來稱呼弗朗索瓦先生,但下士知道,弗裏索瓦先生這次一定不會生氣。

他們上路了,天空晴朗無雲,沒有一絲風,路途還是那樣泥濘難走,在走凹地途中他們連一塊綠洲都沒碰到,隻能在欣吉茲頂點找到樹避熱。索阿爾不住催促著趕路,他要極早趕回與哥哥阿迪亞爾見麵。同時,他還要讓上尉等人不知道自己已落入阿迪亞爾的手裏。但上尉與德沙雷先生卻隱約猜出這是邁勒吉爾的某一部落的報複行動。

這一天總共行了25公裏的路,雖然沒有趕上暴風雨,但酷熱也使人異常難受。特別是弗朗索瓦先生,坐在高高的單峰駝上,既不習慣這種動物的搖晃,也不能保持斯文模樣,真是苦惱極了。

隨後的行程裏,索阿爾小心地領著路,以防誤入泥沼中,過了泥沼就走上了堅實的土路上。

4月15日這天又走了一整天的路,將近傍晚時,他們來到了藏非克綠洲。

當阿爾迪岡等人出現在阿迪亞爾麵前時,所有的圖阿雷格人顯得十分驚奇和不安。

被監禁中

首先,阿爾迪岡上尉等人被押到一個破敗的碉堡裏,這個碉堡是鎮上的要塞,它麵臨綠洲北邊一個不太高的小沙丘,這碉堡還曾是藏非克綠洲上圖阿雷格人的戰場。

這個碉堡上有一個被削去頂尖、類似清真寺尖塔的建築,站在這個建築上,可以眺望遠方。雖說這個碉堡已破敗不堪,但勉強可以住人,它裏麵有幾間破損的但卻可以避風寒的房子。

阿爾迪岡上尉、德沙雷先生、皮斯塔什下士、弗朗索瓦先生及兩個北非騎兵,一行6人就被關在這裏。他們雖見到了阿迪亞爾,卻沒聽到他說一句話,索阿爾同以前一樣,不回答他們提出的任何問題。

很顯然現在上尉等人身上沒有任何武器,無論是槍、刀甚至是硬的東西,他們早在被擒的時候就被搜了個遍,連弗朗索瓦先生的刮胡刀都被搜去了。

當所有圖阿雷格人離去後,上尉和工程師才仔細打量這個碉堡。

“你們知道嗎?一個人被關進監獄後第一件事應該做什麼?那就是觀察整個監獄情況。”工程師說道。

“接著就要考慮到如何逃出去。”上尉補充說道。

眾人聽完就把目光轉向院中,在院中間有一座半截塔,很高,不憑借工具是不可能躍到牆外的,在它的底部有一扇厚實的門向內開著,但現在也被索阿爾關上了,並且被用鐵皮加固了,不可能打破,現在隻有看牆了,然而牆的四周也被警戒著。天很快就黑了下來,但依然沒有人給上尉等人送食物和水,他們又饑又渴,但隻能忍耐著。

他們又借著一點黃昏的光亮看院子,找到一間放置糞桶的屋子,他們聚集到了這屋子裏。半天,皮斯塔什下士說道:

“難道他們想餓死我們嗎?”

“不,這不可能,如果他們想餓死我們的話,就不會在索阿爾俘虜我們的時候也為我們準備一份食物。現在還可以,但到了明天還不給我們食物的話,那時我們才難以忍受呢!”上尉說道。

“現在我們還是想辦法睡覺吧!”德沙雷先生說道。

“對,睡覺,在夢中我們可以吃上排骨,填上肉陷的鵝、還有沙拉、有……”皮斯塔什下士趕緊說道。

“說!下士,說下去!”弗朗索瓦先生說道,“可我隻要一盆美味肥湯就夠了。”

眾人都在猜測,阿迪亞爾會把他們如何處置?他一定認出了阿爾迪岡上尉,他會把上尉處死嗎?他會把所有被俘虜的人處死嗎?

“這個問題我是這麼看的,”德沙雷先生說道,“我們目前還沒有性命之憂,因為,圖阿雷格人會把我們當作人質。大家想一想,阿迪亞爾和圖阿雷格人在工人返回工地之前,勢必要對347公裏處進行襲擊,他們極有可能在這次襲擊中失敗,他會重新落入當局之手,那樣我們就對他有用處了,如果我們對他說‘我們可以換回你和你的夥伴們的生命。’他一定會相信的。我認為這一天已經不遠了。”

“從理論上說,您的推論成立,”上尉對工程師說,“但是,我們千萬不要忘記阿迪亞爾的為人,他是個殘忍自私的人,他有時會喪失理智的。”

“可阿迪亞爾複仇的對象恰恰是您,我的上尉。”下士提醒道。

“對,你說得很對,下士,我也很奇怪,阿迪亞爾既然認出了我,為什麼沒對我使用暴力,我認為……我現在擔心的卻是維埃特和普安塔的命運。”

“我們必須尋找時機逃脫,隻要一有機會,我們就要牢牢抓住,逃脫他們控製。當我在我的夥伴麵前出現時,我一定要成為自由的人,而不是作為用來換取這群匪徒性命的俘虜,我一定要與這夥襲擊我的匪徒麵對麵地鬥爭。”

就在阿爾迪岡上尉和德沙雷先生商討越獄方案時,下士皮斯塔什和弗朗索瓦先生也在考慮此事,他們想依靠外援,甚至依靠“切紅心”來幫助他們擺脫困境。

事實上,問題就要從不同角度,不同方麵來看待。

事實上,“切紅心”一直沒有離開,追蹤索阿爾一夥人來到藏非克,而索阿爾一夥也知道“切紅心”在跟著他們,卻沒有趕走它,但他們卻不允許“切紅心”進入關押上尉等人的碉堡。

皮斯塔什下士和弗朗索瓦先生還在議論著“切紅心”。“狗具備我們人類所有的特殊思維。如果我們把情況跟‘切紅心’談一談,讓他去找它的主人尼科爾中士長,弗朗索瓦先生,您說它會不會去?”

弗朗索瓦先生沒有回答,隻是不住地點頭,並不時摸著剛剛長出硬胡子的下巴。

上尉等人由於久久盼不來食物和水,所以隻好坐下來休息,但沒有睡多長時間他們就從饑餓中醒來了。

“從今天晚上沒人給我們送飯來看,明天上午我們還有可能挨餓。”弗朗索瓦先生分析道。

“這群渾蛋,為什麼不給我們送吃的,我餓得快不行了,這群可惡的家夥!”皮斯塔什下士說道。

上尉等人也加入了吃這個話題的討論上來。就在他們討論還未結束時,艾赫邁特和一些圖阿雷格人鑽進了院子。他們拿來了一些糕點、冷肉和椰棗,還有一罐從河裏汲來的水。阿爾迪岡上尉又壓抑不住圖阿雷格人將怎樣處置他們的疑慮,他走了過去,向艾赫邁特詢問。艾赫邁特同索阿爾一樣沒有回答阿爾迪岡上尉的問話,而是轉身離開了院子。就這樣三天過去了,情形一點兒也沒有發生變化。這三天裏,上尉等人又仔細觀察了整個院子。企圖找出有疏漏的地方,可是一無所獲,惟一的通道是門,卻又不能強行打開。

皮斯塔什下士為了了解外麵的情況,經過多次努力,冒著被摔死的危險從破台階上攀援到沒有頂篷的帽狀拱頂上。

從那裏可以縱觀整個綠洲的場景,而不怕被人發現。

從觀察中得知欣吉茲東西縱長大約在3~4公裏,鎮中央有百十間房子,並圍繞著這碉堡排列,在最北麵一排住房中,有一間房四周用土牆圍著,而且門前插著許多旗幟,據估計這極有可能是阿迪亞爾的房子。

4月20日下午,下士又觀察到一特殊情況,那就是,有許多人從欣吉茲不同地方趕來,他們既沒有騎駱駝,也沒有帶著別的牲口,顯然不是進行商業性質的活動。

“他們極有可能是阿迪亞爾召來的,定有什麼重要活動。”下士猜測著。時間不長,鎮上廣場就聚滿了圖阿雷格人。下士忙把情況告訴上尉,阿爾迪岡上尉急忙爬到狹窄的拱頂塔上。

沒錯,這肯定是場重要的聚會,不然不會有這麼多圖阿雷格人齊聚藏非克的。此時廣場上鬧鬧吵吵,一片沸騰,直到來了一位人物為止,在這個人的旁邊還有一個男子和一個老婦女。皮斯塔什下士突然指著那個人高聲叫道:

“他就是阿迪亞爾,圖阿雷格人的首領。”

“對,他就是阿迪亞爾。”上尉也說道。

事實上,阿爾迪岡上尉和皮斯塔什下士說的不錯,那個人就是圖阿雷格人的首領阿迪亞爾,他身邊的男子是他的弟弟索阿爾,那個老婦女是他的母親傑瑪。隻見阿迪亞爾來到廣場中心位置滔滔不絕地演講著,他的演講不時被那些圖阿雷格人的掌聲所打斷。上尉和下士隻能看到這些,卻聽不到阿迪亞爾具體在講些什麼。阿迪亞爾的演講大約進行了一小時左右,最後又在眾人的簇擁下,向自己的房子走去。阿爾迪岡上尉和下士把情況向眾人講述了一遍。

德沙雷先生分析道:

“他們一定是為了破壞新運河工程而召集的會議。”

“我也這麼認為。”上尉說道,“而且極有可能又是針對普安塔領導人修建的那段運河。”

“我猜一定是關於我們的活動,”下士氣憤地說道,“他們是要把我們殺掉!”

爭論之後,誰也沒有說話,上尉和工程師也都擔心:“圖阿雷格人齊集藏非克綠洲是為了搞破壞活動嗎?難道真像皮斯塔什下士所說的要把他們殺害嗎?另一方麵,維埃特中尉不知我們落入哪一部落手中,他們能來得及救援我們嗎?”

從拱形塔頂下來前,阿爾迪岡上尉沒有忘記巡視一下整個邁勒吉爾地區,他發現邁勒吉爾地區的南北部都十分荒涼,欣吉茲向東西兩側延伸的部分也是同樣蕭條,總之這是片廣闊的荒漠,維埃特中尉能知道我們被困在這裏而領兵來救嗎?

“假如阿迪亞爾真的把我們拖到廣場處死,我們要進行反抗,但……”上尉繼續思索著。

白天就在擔心中過去了,吃的東西早就在上午時候被放到院子裏,一次放一天吃的東西。夜晚,他們又躺在了屋子裏的草鋪上。

就在他們剛入睡半小時左右,外麵突然響起了聲音,眾人醒來,都在擔心是否阿迪亞爾派人來提審他們。

皮斯塔什下士忙起身,趴到門邊仔細聽。

細聽之下,才知不是腳步聲,而是低沉和悲哀的尖叫聲,是隻狗在來回走動。

“啊!是不是‘切紅心’,‘切紅心’!”下士輕聲叫了起來。

狗趴在門檻邊上。

“‘切紅心’,‘切紅心’!”皮斯塔什下士繼續叫著。

“切紅心”聽出了皮斯塔什下士的聲音,它低低地叫著表示回應。

“真的是‘切紅心’!”下士輕輕喊道,“‘切紅心’馬上去找你的主人,和你的老朋友‘爭光’,告訴他們,我們在這兒!”

這時,上尉等人也靠近了大門,他們希望借助“切紅心”與他們的戰友聯係上,好讓維埃特等人知道他們被困在這兒,派兵來救援他們。

“去吧!‘切紅心’!快去找你的主人!”下士又叮囑道。

“切紅心”好像理解了下士的意思,因為它在皮斯塔什下士說完後就跑開了。

第二天,依然在平淡中過去了,無任何事情發生。

在夜裏,下士爬在門邊仔細聽牆外的動靜,但什麼動靜都沒有聽到,顯然“切紅心”還沒有回來。

兩天就在這不安與等待中過去了,“切紅心”沒有回來,鎮上也沒有什麼異常現象。

第三天,也就是4月24日上午10點,上尉爬到塔頂觀察時發現鎮上人聲噪動,鎮民又齊聚廣場,並且有許多人騎著馬趕到廣場。

“難道阿迪亞爾決定要把我們拖到廣場處死嗎?”

但上尉很快發現並不是這麼回事,隻見阿迪亞爾騎在一匹馬上,處於廣場中心位置,在他周圍有一百名左右跟他裝扮一樣的圖阿雷格人。

約半小時左右,阿迪亞爾領著這一百多人出鎮向欣吉茲以東行去。

上尉忙跳回院子,把阿迪亞爾領人出發的事向眾人講述了一遍。

“他們一定是去古萊阿,看來那裏的工程即將恢複了。”工程師說道。

“他們能否同維埃特中尉所率領的小分隊相遇?”

“是啊!有這個可能,但又不一定。”下士說道,“不管怎樣,總算給了我們一次逃生機會。”

“怎麼?……”其中一個北非騎兵問。

“我在考慮如何利用這難得的機會逃脫出去,可牆又這麼高,門還緊鎖著,又沒有外援?怎麼逃呢?……”

什麼事都不能一概而論,比如皮斯塔什下士所說的沒有外援,卻又恰恰來了。就在那天夜裏,“切紅心”出現了,它低低地叫著,並跑到大門跟前,用爪子使勁抓地。

“切紅心”在本能的引導下,在牆角落發現一個洞,洞隻有一些疏鬆的土填充著,從這裏“切紅心”可以鑽到院子裏。

“切紅心”歡快地跑著,皮斯塔什下士好容易才把它叫住。

這時,上尉等人也聞訊衝出了屋子,他們跟著“切紅心”來到它剛才鑽進這個院子的洞口。

那是一個院子內向外通水的過道,隻要扒開堵塞在那裏的泥土和沙子,就可以通過它而爬到外麵去。看來,上尉等人在阿迪亞爾尚未返回藏非克綠洲之前,要利用這個洞逃出去,可是他們出了碉堡,又怎麼出村鎮呢?出去的時候能保證不被人發現嗎?即使出了鎮,50公裏的路程又如何走呢?另外,沒有食物,沒有……

可是沒有人考慮到這些,他們隻是想盡早離開這個碉堡。這時,“切紅心”鑽進了那個洞口。

“下士,快!”上尉說道。

“您先過,上尉。”皮斯塔什下士堅持道。

10分鍾左右他們都爬出了洞口,來到牆外環形路上。

此時,天空一片漆黑,不見一絲光亮,上尉等人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又是多虧了“切紅心”在前麵領著路,上尉等人在後麵小心翼翼地跟著,幸運的是,他們沒碰到任何人。

就這樣,他們穿過了鎮邊樹林,來到了綠洲邊緣。

就在他們剛要穿過綠洲時,一個提著燈籠的人突然出現在他們麵前。

在那一瞬間,他們都認出了對方。

提燈籠的人赫然就是梅紮奇,他這是要返回鎮裏。

梅紮奇大驚,剛要喊叫,“切紅心”猛地撲了上去,一口咬住他的喉嚨,梅紮奇仆地而死。

“好!好樣的!‘切紅心’!”下士由衷地讚道。

上尉等人看也沒看這個使他們身陷囹圄的奸細,他們瞧準了邁勒吉爾東部所在的方向,大步行去。

上尉選擇邁勒吉爾東部為逃跑方向,是經過慎重考慮的。他認為徑直向東部走到邊緣之後,再沿著貫穿撒哈拉的方向走,在那裏有去圖古爾特的小路,走出圖古爾特就可以安全、容易地到達比斯克拉。如果經欣吉茲向西走,不僅由於路不熟容易迷路,還有可能遇上阿迪亞爾安插在那裏預防比斯克拉部隊的圖阿雷格人,還有一點,上尉把希望寄托在“切紅心”上,因為“切紅心”已把他們成功地領出了綠洲,應該把領路一事依附於“切紅心”的靈性。正如皮斯塔什下士所說:

“上尉,隻要我們跟著‘切紅心’走就不會走錯,它有著貓一樣的眼睛,視黑夜如同白晝。”

“那好,我們跟著它。”上尉說道。

這是個明智的決斷,首先,在這如此黑的夜裏,又在這迂回曲折的綠洲裏很難保證不繞著圈走,但在“切紅心”的帶領下,他們迅速到達了欣吉茲北部邊緣,並隻沿著岸邊走。除此之外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是,邁勒吉爾到處充滿了泥潭流沙,人如果掉進去,很難自拔,隻有一些小路才可以進出綠洲,而這些小路隻有當地人才識得,上尉等人有了“切紅心”領路,可以避免偏離那些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