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自己有錯在先，兮辭也不敢反駁，隻能乖乖的站著，等著發落，挪了挪自己已經站的麻木的腿，滿臉的苦悶。
專注公文的人終於放下了手裏的東西，抬頭看著自己這個不省心的女兒，心底既是無奈，又是憤怒，調虎離山，讓丫鬟仿照成自己的樣子四個方向的跑，她自己居然躲在城裏的青樓內玩兒的不亦樂乎，連慕玖都上了當，真不知道是該誇她聰明，還是該罰她不知輕重。
“知道錯了嗎？”韓牟問道。
兮辭趕忙站好，難得恭順的低著頭道：“錯了。”
“錯哪裏了？”韓牟說著站起來，走到兮辭旁邊，眉目低垂，不怒自威。
“啊…錯太多了，反正就是錯了。”兮辭抬頭看著他道，韓牟看著她理所應當的樣子，看著那和夫人越來越像的容顏，心底想要說出的責怪，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韓牟轉身朝著書房外走去，兮辭心虛的叫道：“爹…”見他沒反應，隻得跟了上去。連城山莊內，有湖，名蓮，有亭立於湖間，湖邊花草皆出兮辭母親之手，因此韓牟經常在亭中小憩。
韓牟徑自走來，坐在了亭中的搖椅上，這把椅子，還是去年他壽辰的時候，兮辭專門找人仿照現代搖椅的樣子做的，搖搖晃晃，愜意逍遙。
“爹，我真的知道錯了，下次再也不這樣了…”站在身後的兮辭故作可憐的說道，而韓牟卻是看著遠處漣漪微蕩的湖泊，靜默許久才道：“你娘曾說，我們家的女兒，以後不攀龍附鳳，也不須被繁文縟節困擾，隻要快樂，平安就好，可你如今這般任性妄為，若你有什麼閃失，九泉之下，我如何麵對你娘。”
話音幽幽，幾絲期許，幾絲回憶，一身剛毅，因著那從未遞減的思戀，變成了繞指柔，兮辭看著那鬢發漸白的男子，他原本和自己沒有任何的關係，可是這五年來，他用盡心力的嗬護和疼愛，即使是陌生人也為之動容，更何況，這個身體，還是他至親的骨肉，一絲難過在心底蔓延。
兮辭上前幾步，蹲下身把頭伏在韓牟的膝上，就像她每一次犯了錯誤撒嬌時一樣，輕聲的開口道：“爹，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在那風月場中流連，我並非不知萬芳樓是什麼地方，但我長年呆在邠州，哪裏都不曾去過，對外麵的事情難免好奇，而萬芳樓裏四方人都有，所以我喜歡在那裏聽聽那些天南地北的事情，況且九娘本就是認識的，爹也知道萬芳樓雖是青樓，但並沒有那些齷蹉的事情，如此想著我才敢在那裏呆那麼長時間，我知道我這次讓你們擔心了，以後不會在開這樣的玩笑，爹，我之所以敢這麼放肆，也是因為我知道你和哥哥會保護我的，我會和娘希望的那樣，平安快樂，一直一直…”
嘴角一絲笑意蔓延，韓牟抬手撫摸著她的頭，青絲如鍛，亦如小時候一般，指尖常年握劍而摸出的繭子，卻讓兮辭覺得異常的溫暖，她知道這一切不是她的，是那個叫做韓兮辭的女子，可是如今，她開始漸漸模糊，或者，她原本就是韓兮辭，不是嗎。
而遠處，慕玖負手而立，看著亭內的一幕，嘴角含笑，一旁的小廝無奈的感慨道：“就這樣就完了啊！”可憐他們被小姐害得馬不停蹄的追了兩天兩夜啊，結果大人還是被小姐幾句話就唬了過去。
慕玖一敲他的頭，笑著道：“有在這裏感慨的時間，不如多去看點書，免得在被人用調虎離山計就騙了過去。”說著轉身朝著門口走去，小廝捂著頭，連忙追上自家少爺道：“少爺，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玖少頭也不回的說出三個字：“萬芳樓。”小廝一臉了然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