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沒說投胎一定要投人胎,興許他想通了,來這潭子喝水的動物應該不少。”
想想也對,李全便不糾結於此事,隻是為什麼之前這潭子裏的那東西要害蕭靈呢,死了也有東西給做思想工作?說著說著,就放下心結快樂投胎去了?
想這些也沒意思,還是趕緊去山神廟把這事給了結再說,萬一搞不好,這事鬧大,整個村子都得受害。李全將手中的哥窯碗緊緊抱在胸口生怕有個意外,山神廟就在眼前了。
望著那個在陽光下普通之極的小廟,李全趙興邦不約而同停下腳步,在陽氣最充足的午時,這附近的空氣如同凝固住一般,讓人從內心裏生出畏懼,不想靠近。所以這裏雖然是深山,卻無蛇蟲鼠蟻築窩,連蜘蛛網都沒有。
“連動物都知道要躲開這裏,我們卻硬往上送。”李全抽抽嘴角。
趙興邦手中長劍一擺,冷冷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方為人。”說罷,大踏步向前,看著他那一往無前的模樣,李全也振奮起來,打起十二分精神,抱著大包裹,昂首挺胸如犧牲前的董存瑞。
兩人並肩前行,廟門緊閉,趙興邦抬手將門推開,陽光照進陰森古廟,廟裏雕像個個嘴臉猙獰,看著都透著鬼氣。李全向前,將包裹一層層打開,將那瓷碗恭恭敬敬放在那個圓印的位置。
趙興邦右手緊握長劍,李全也緊張的左右張望。
四周靜悄悄,沒有任何變化。
兩人慢慢退向廟門,眼看著就要跨出門檻,突然門口一陣狂風刮過,沉重廟門被重重關上。李全被驚得一跳,趙興邦冷冷喝道:“出來。”
一陣柔柔的風打著旋,不知從哪裏吹來,在門口停下,竟現出人形,是個美麗的女子,左手撫著頭褐色豹子,身後蹲著一頭背有花紋的狐狸,身姿窈窕麵帶微笑。如果不是出場太過古怪,又一副奇怪的打扮,李全真想發自內心的讚她一句美女。
李全小心問道:“這位小姐,你是哪位?”
“乘赤豹兮從文狸,原來是山林主人,失禮。”趙興邦收劍行古禮,“今天我們將祭器送回,這是小人心懷不軌,請不要遷怒無辜。”
山鬼悠然一笑:“那多謝你們了。”聽她這麼說,李全偷偷鬆了口氣,隻是他這口氣還沒呼出來多少,山鬼又說話了:“貪心的人總得給點教訓,不給點懲罰,我可不依呢。”
“那麼,你想要怎麼懲罰呢?”
“把那個人頭送來,也不禍及他人,怎麼樣?”山鬼說起人頭,就像說起皮球一樣的輕鬆。
李全還想著怎麼兜著圈子拒絕,耳邊卻刮過硬梆梆的兩個字:“不行。”
聽到這句話,李全心跳的快要跳出來了,他心中暗想:“哎呀我的最佳辯手,不帶你這樣直白的啊,一點說話的藝術都沒有,到底怎麼拿的最佳辯手啊,黑幕吧……”
被趙興邦拒絕了的山鬼竟然沒生氣,還是那柔柔的聲音:“那你說個主意,我聽聽。”
“偷碗的既然是俗人,自然有俗世法律去收拾他,何必為了這種不值的東西在雷部記一筆。既然失的是物,為什麼不拿另一物當做利息頂了,不知有什麼是你看得上眼的?”
山鬼苦惱的想了許久:“聽起來很有道理,我想想……嗯,上回跟這個拿走瓷碗的小子在一起的一個姑娘,她脖子上那串石頭很好看,我很喜歡,把它拿來,這事就一筆勾銷,再不提起。”
“呃……”
“好!”
李全還在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應,那邊趙興邦已經幹脆利落的同意了。李全拉拉他的衣服:“哎,這麼快答應合適嗎,那畢竟不是咱們的東西。”
趙興邦扭頭看他一眼:“不舍東西就舍命。”
“可是她要的是那個化妝師的人頭。”
“這事有幾個人知道?”
“廢話,這不就是你我麼?”李全忽然悟了,“哦,原來你要騙她……這不是出家人不打誑語嘛……”
“我是俗家弟子。”趙興邦扔下這句話。
李全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接話,實在是太正確了,正確到無從辯駁,不愧是最佳辯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