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陽奇怪,“為什麼?”
“我覺得媽媽的精神狀態不好。”卓婉愧疚道,“一直以來,我們把對爸爸離家出走的怨氣遷怒在媽媽身上,忽視了這段時間裏,媽媽其實才是最需要我們陪伴和幫助的那一個。”
“回去可以……”卓陽問,“那路遙呢?他怎麼辦?”
“……”提起路遙,卓婉的煩惱又多了厚厚一層,宛如雪上加霜,讓她不堪應對。
卓陽見她不說話,便自行決定道:“他為了我們留在這兒,我們總不能不聲不響就走吧,真要走,明天和他好好告別,我也要和我同學說一聲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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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婉是個不喜歡聲張的性格,可卓陽堅持請一桌散夥飯,她猜測十七歲的卓陽大概是想和陳穗來一場鄭重其事的道別,她對陳穗一直很有好感,可惜自顧不暇,對她即將麵臨的憂愁便眼睜睜的束手無策。
他們在當地酒樓訂好包間,吃好喝好後可以直接唱歌玩耍。當晚,路遙來了,陳穗來了,陳羽洲自然也是要湊這個熱鬧的,那四個人各懷鬼胎心事重重,襯得陳羽洲最是輕鬆自在,給幾個人各自滿酒後一幹為敬,十分豪氣。
除去陳穗羞澀地說她不會喝酒,其他人都象征性喝了幾口。
一頓散夥飯吃到九成,卓陽舉著酒杯站起來,大義凜然說明回家的意向,他像模像樣地說這趟旅程要感謝很多人,其中最感謝的就是路遙。
路遙極其吃驚,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他看向卓婉,終於意識到他們之間必然橫亙了個天大誤會,否則卓婉不至於如此避他如蛇蠍,迫不及待想要遠離。
可到底為什麼呢?
其實混亂的卓婉自己也沒理清楚心事,她滿腦子全是卓錚青和姚小夢,耳旁偶爾還能響起姑姑那些意味深長的話,攪得她心煩意亂。路遙呢?可憐的路遙在此時反而成了最不顯眼的那個,什麼誤會,什麼清白,明明一句話能問清楚的事,她卻已經沒心思深究了。
家都要沒了,這是談戀愛的時候嗎?
路遙再顧不得其他,想起身和卓婉談談,可卓陽比他更快地拉住了隔壁陳穗的胳膊,對她說:“你和我出來,咱們談談。”
陳羽洲起哄地笑了,陳穗紅著臉和卓陽走出包間,路遙等他們走出去,又想和卓婉說話,結果不識時務的陳羽洲先挨近卓婉,八卦地笑,“姐,咱們去偷聽小久要說什麼吧?”
卓婉瞥眼路遙,“你帶他去吧。”
“啊?”路遙未來得及拒絕,陳羽洲已經興致盎然地跑來攛掇路遙,拉著他往門上貼。
路遙無奈至極,心說眼下確實也不是談話的好時機。
卓陽和陳穗就站在門外說話,門的隔音效果本來就不佳,陳羽洲又悄悄拉開一條縫,他們兩個說話的聲音便清清楚楚傳進來。
從門縫裏看出去,卓陽的背影把陳穗擋得嚴嚴實實,因此他們誰也看不見那兩人的表情,隻聽見卓陽說:“我考慮清楚了,我雖然不排斥你,和你相處得也挺開心,可我知道你想要的喜歡是什麼樣的,抱歉我給不了你,也不想勉強自己去接受你,這對你不公平,對我也不公平。”
被擋住的陳穗沉默好一會兒才開口,聽得出失望之中仍強顏歡笑,“我聽你說第一個字時,就預料到了這個結尾,可能你真的沒發現,我比你想象中的還要了解你吧?”她短促地僵笑了一聲,“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沒關係,我能接受這個答案,我本來……本來也是不想在畢業分別的時候留有遺憾……總之,謝謝你。”
卓陽點點頭,不知道還應該說什麼,撓撓腦袋頗為踟躕。
陳穗輕聲說:“我們進去吧。”
陳羽洲趕緊掩好門,拉著路遙躡手躡腳回到位置坐好。
路遙去看卓婉,發現她麵前的紅酒已經空瓶大半,他嚇一跳,起身問她,“都是你喝的?”
卓婉瞟了他一眼,沒開口,眼神卻已經迷離起來。
路遙簡直要被卓婉折磨死了,他氣鼓鼓地沒收走紅酒,換了瓶石榴汁擺在她麵前,“要喝就喝這個。”
卓婉果然立即給自己倒了杯石榴汁,動作之麻溜,能把路遙氣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