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沒喜歡他?瞧你每次被他迷得七暈八素那傻眼。講道理,路遙那樣的人,沒幾個女孩子不喜歡吧?長得好,性格也好,既聰明又可靠,如果不是見過他上廁所,我都要懷疑他是天使降臨來幫咱們的。”卓陽搖頭晃腦感慨完,抖抖腿又像個老爺子囉囉嗦嗦教導開,“本來你們這些個年輕人的男歡女愛我不便插嘴,但你是我姐,你喜歡的人將來有百分五十可能性要做我姐夫,所以有件事我不得不說,這件事你聽後要傷心,但我怕不說的話,你將來會更傷心。”
“別跟我繞,到底什麼事?”
“總之你不要對他太深情。”
“……你到底想說什麼?”
卓陽一陣抓耳撓腮,反複踟躕後終於說:“之前我們都住酒店的時候,我不是經常呆在他房間嗎?有幾次我聽到他夜裏講電話,電話那頭是個女人,聽起來年紀不小,路遙和她講電話的態度十分親昵,我問那是誰,他說是他幹媽。”
“幹媽?”
卓陽瞪圓眼睛,“大半夜不睡覺為什麼要和幹媽打電話?又不是親媽!幹媽誒!萬一不是正經的幹媽,那可怎麼辦?”
“……”卓婉眯起眼睛,“你這充斥背德違紀黑暗勢力的腦袋又在懷疑什麼?”
卓陽一被擠兌,愈發正色起來,“路遙很少提起他家裏的事,我和他相處那麼久從沒聽見他和親爹媽聯係,和這個幹媽的電話卻被我撞見一二三四五回,事出反常必有妖!說到底,咱們對他幾乎一無所知不是嗎?做朋友當兄弟當然沒關係,但如果你要和他發展成另一種更親密的關係,那就要三思了。萬一,我是說萬一,萬一他是個被富婆包養的小白臉,那你怎麼辦?你要做食物鏈底層那隻更小的……金屋麻雀?”
卓婉氣得打他,“我就不能指望你這張狗嘴能吐出花來!”
卓陽邊躲邊說:“反正我是擔心你,所以提前給你提個醒,你是我姐,我不希望你傷心!”
“傷什麼心!我又不喜歡他!”
卓陽長長哦了一聲,滿麵不屑與懷疑。
要上山找屍體的是卓陽,結果疲累後嚷著提前下山的也是他,他和卓婉深一腳淺一腳回到車旁,路遙還不見蹤影,正要給他打電話,路遙的號碼先打過來了。
“瑪麗!小久!你們沿著我剛剛的方向一直往下走,這兒有個農家院,叫蝴蝶穀,我在這兒找到卓錚青的線索了!”
卓婉和卓陽頓時抖擻精神,兩個人健步如飛往山下蝴蝶穀趕,終於在農家院的大門口遇見路遙和一個十五六歲的姑娘。
卓陽直撲到路遙身前,抓著他肩膀問:“哪呢?被埋在哪了?”
路遙哭笑不得,“我才沒那麼傻真鑽樹林刨野地去了,我是拿著卓錚青的照片四處問人,本來隻想碰碰運氣,沒想到真有人見到他,喏,就是這個小妹妹,說卓錚青前天就在她家院後的野地裏畫畫,畫的是她家散養的雞鴨,畫了一整天,直到天黑才去她們家吃了碗飯,之後就不知去向了。”
“畫畫?”卓婉雖有預感,仍是驚訝,“他真的是來寫生的?他離家出走到處飄蕩,就是為了畫畫?”
“八九不離十吧。”路遙說,“曲蝶當時帶我們去見舒老板,可能就是在暗示咱們卓錚青正在走舒老板的路,放棄一切,回歸山林,尋找夢想。”
“……畫畫……”卓陽不可置信,“真是為了畫畫?就為了畫畫?你確定嗎?”
路遙說:“這總比你幻想出來的那一種好吧?”
卓陽愣愣點頭,隨即搖搖頭,又點點頭。
路遙對身旁姑娘說:“你把給我的畫給他們看看好嗎?”
姑娘靦腆點頭,把剛剛一直捏在手裏的一本文件夾攤開來,露出夾在塑料袋裏的幾張小畫片。畫裏果然是路遙所說的閑雲雞鴨圖,卓婉看著這幾張畫,難以置信道:“……我從沒見過他畫任何東西……這些是他畫的?”
姑娘鄭重點頭,“是他畫的,畫了整整一本,我無聊看了很久,讓他送我兩張,他就送了這幾張給我,說是他覺得畫最好的。”
卓婉撫摸畫上已經幹涸的色彩,輕聲問:“可以送我一張嗎?”
姑娘盯著她看,“他是你爸爸嗎?”
卓婉點頭。
姑娘說:“那這些全給你吧,在我這就是幾張畫,在你那,說不定它們就意義非凡了。”
尚且鎮定的卓婉因為這句話,霎時酸了眼角,但她沒哭,隻感激地接過樸素的文件夾,緊緊抱在懷裏。
開車下山時,卓婉和卓陽坐在後排一起埋頭研究文件夾裏的畫,都想從畫裏琢磨出卓錚青的小心思,卓陽對藝術一竅不通,問路遙能不能做出鑒賞,路遙說這些畫筆觸粗糙筆法生澀顏色單調,更像初學者的作品,毫無靈性,更談不上藝術審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