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漆黑,風淒烈如刀,借著偶爾劃破天際的閃電,我沿著一條碎石小道拚命向前奔跑,腳步已經越來越沉重,心跳如急敲的鼓一陣緊過一陣,我不敢回頭,更不敢稍作停留,身後的喘息聲越來越近,我甚至能清楚的聞到那意味著死亡的陣陣惡臭腥氣……我還能跑多久,我還能跑多遠,缺氧的大腦無法讓我去作更多的思索,絕望的情緒卻緊緊揪住了我的心,逃不掉了,放棄吧,放棄吧。恍惚中我仿佛看見一群野獸在肆無忌憚的撕扯我的身體,而我卻隻能毫無抵抗的躺在地上任憑那些野獸把白森森的牙齒嵌入我的肌肉骨骼……那錐心的疼痛與恐懼似乎已經降臨到了我的身上,“不”我狂叫,雙腿似乎又有了一些力氣。在震耳欲聾的雷聲中,借著那一道劃破這黑夜的閃電,我看到一棵巨大樹木突然顯現在我前方不遠處。快,爬上去,爬上去就有救了,看到希望的我欣喜若狂,奔跑的速度一下子加快了許多。
當我順利爬到樹上,看著圍在樹下狂嗥的狼群時,心裏不由一陣慶幸,要不是有這棵樹我就要成了這些狼的口中之食了。死我並不是很害怕,但想到會被狼群活活撕裂咬死,我仍然感到無比恐懼。幸虧有這棵樹啊,我情不自禁的輕輕拍了拍坐在身下的粗壯的樹枝。也許是下雨的緣故,樹枝滑溜溜的,在我拍到它時還輕輕的搖晃了幾下。突然我感到了一絲不安,肯定有什麼地方出了問題?晃動,我記起來了,在我剛才拍打樹枝時,它是在晃動而不是搖動。而且現在的風也漸漸小了,以現在的風力根本不可能吹動樹枝,而剛才的那一陣晃動準確的說更像什麼東西扭了扭身軀。一種恐懼再次揪緊了我的心,我四處張望,漆黑的夜把一切都隱藏在了黑暗中,我什麼都看不到。打雷吧,老天,打個雷,我在恐懼中不停地祈禱。一道閃電再次劃破天際,“辟叭”在震耳欲聾的響雷中,我猛然抬頭,一個巨大的蛇頭出現在我的眼前,細長的蛇信幾乎就要觸及到我的臉頰,那對燈籠般大小的蛇眼在閃電的光照下顯得更加的凶殘、妖異。我發出一聲撕心裂膽的慘叫,身體一歪就向樹下跌去……
汗涔涔而下,心還在狂跳,噩夢中的情景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這三年多來,為什麼我總是會做一些莫明其妙的噩夢,而在夢中又為什麼總是在奔跑?弗洛伊德說,夢是人潛意識的表現,我奔跑,說明我在逃避,而每一次都不能逃掉,就是說我自己都知道我無法擺脫我想要逃避的東西。可是我到底在逃避什麼呢?我仔細的思考起來,我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出生在西部S省的一個小山村裏。山村貧窮而落後,村裏人進一次城比現在有些人出趟國都還來難。然而,我的父母以常人難以想象的艱辛讓我從小學一直讀到高中,我也以勤奮獲得了優秀的成績。雖然在最後的高考中因為緊張發揮失常與向望的學校失之交臂,但總算也考上了S城一所二流大學,可惜專業太濫,是人滿為患的市場營銷,這也是我最大的遺憾。四年大學中,我通過勤工儉學,沒再向父母要一分錢,想想自己也覺得挺自豪的。隻是畢業就等於失業,以我一米六零的個子與太過普通的外表,注定我與市場營銷無緣。甚至售貨員人家也嫌我矮了。不得已我隻好重操大學舊業:搞家教和下苦力。我雖然個子不高,但腦子還算好使,力氣也有一把,在S城總算還能勉強維持自己的生活。兩年前攬了一個替人看守墓園的工作,不花一文解決了自己的住宿,每月還能領600世界幣,差不多就是我以前大半月的收入了。有了這個穩定的收入,我每月也能有些結餘了。年前終於在家鄉的小鎮上為父母買了個一室一廳的房子,把二老從偏僻的小山村遷入小鎮。閑不住的父母在小鎮上擺了個小雜貨鋪,也有點收入,加上我每月寄回家的400世界幣,二老終於不用再那樣辛苦了。為這今年春節回家時,受到鄉親們的一陣好誇,都把我拿來當教育子女的榜樣,父母更是臉上添光。當然我的具體工作打死我我也不會說,總不能告訴大家我是個守墓的吧,不過除了這我也沒有什麼固定的工作了。
想了半天,我還是想不到自己要逃避什麼。我現在想的是怎樣光明正大的賺到更多的錢,我應該夢到追逐才對。算了,去他的弗洛伊德吧,也許那句老話才對:夢是反的。
我看了看時間都5點10分了,都是這該死的夢。我一邊詛咒一邊迅速起床、漱口、煮麵條。我還是不習慣早上喝牛奶吃麵包啊,還是麵條好營養豐富,主要是便宜,嗬嗬。吃完早餐,時間6點30分,剛剛好。打開手機,我開始呼叫阿飛,一分鍾後阿飛睡眼惺鬆的樣子出現在我的眼前,這小子準還沒起床。“阿龍,該起床了,都7點了”。“什麼”這小子雙眼都瞪圓了,再看看我一副捉狹的表情馬上就明白過來了。“好了,現在5點30分,你趕快起床,喝奶,我先走了,陽光公園見。”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關了手機出門。6點40有一趟早班車將經過這兒,不過我不坐,我跑步前去,節約5毛世界幣呢,一分兩分也是錢啊,還能鍛煉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