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皇上口中的人是誰,但大臣們紛紛交口稱讚起來,仿佛剛才南疆公主自動求娶的事不存在似的。秦頌一頭霧水,求救的看了一眼顧皇後,隻見她微微一笑,滿是。安撫的意味。
顧承景的眼神微微閃了一下,很快如常,“阿頌,你還不謝謝皇上的美意?”
秦頌僵了一下,順從的屈身拜了下去。
這一頓晚宴吃的食不知味,好在皇上酒後微醺,顧皇後適時提出了退席,帝後二人雙雙攜手回了鳳凰殿。
大臣們免不了交口稱讚顧皇後與皇上鶼鰈情深,幾十年夫妻情意深厚,而秦頌此次奉旨進京,護送公主有功,席間也少不了各種應酬。等秦頌意興闌珊,從應酬中抽出身,才發現顧承景早就走了。
夜色更深了幾分,濃重如墨,隻有一輪皎潔的月,始終孤高的懸在天際,清遠而冷。
月色下,長身玉立的身影比這滿地冷輝還冷。牆外剛剛傳過打更的聲音,一聲長,一聲短,在這春日的深夜,竟然有幾分蕭瑟。
月光將人影拉長,淡淡的拓在地上,和那些參差的樹影交織在一起,就像是第一卷水墨畫。顧承景靜靜的站在庭院裏,不知道在想什麼,神色呈現出一些恍惚。
“二哥?”清越的聲音裏帶著疑惑,一個人影從回廊裏鑽了出來。
顧承景身形微微一晃,回頭看清來人,他那雙好看的墨眉頓時皺了起來,“阿璃,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二哥你不也沒睡嗎?”顧承璃漂亮的臉頓時垮了,往日花朵一樣鮮妍的小人兒,現在有點悶悶不樂。“我出來賞月不行嗎?”
顧承景大概是看慣了他飛揚跋扈調皮搗蛋的樣子,這下有點驚詫了,“怎麼,又和阿眉吵架了?”
這可真是一對小冤家,沒有哪天不鬥嘴慪氣的,每每惱了,恨不得拿刀砍了對方。要真讓他們十天半月不見麵,兩個小家夥能吵翻天。
“哼,誰跟她吵架啊?拉低我的智商。”果然,顧承璃哼了起來,傲嬌的將小臉別到一邊,烏溜溜的眼珠假裝盯著那輪大月亮,十足的鬧別扭模樣。
不知道是不是夜色太溫柔,顧承景的心裏一軟,麵色也不複往常的清冷。他摸了摸顧承璃的頭,低聲道,“阿璃,你長阿眉兩歲,自然要愛護妹妹,你怎麼又和她吵起來了?”
十四歲的顧承璃日益拔高,如今已到了顧承景的肩部,他素來最討厭人家對著他的臉花癡,也討厭大家拿他當小孩子。要是逢著別人這麼摸他的頭,他早就一拳揍過去了,可是這會他覺得一點也不討厭,反而有一股奇異的溫馨和歡樂。
“是她惹我生氣的,二哥,你說說看嘛,誰讓她一聲不吭把東西送給頌表哥了,我都找她討了多少回。”顧承璃語焉不詳,板著一張臉,有著一種孩子氣的天真。
顧承景聽得不大清楚,隻當是小孩鬧別扭
“這點小事也值得吵嘴?她是女孩子,你自然要讓著她一點。阿眉沒有親兄妹,阿頌就像她的親兄長,小的時候,比對詩詩還用心,他們的情分自然深厚。”
“二哥,你怎麼知道的?”顧承璃撓了撓腦袋,阿眉說她小時候和秦家一起生活在南疆,二哥怎麼會知道這些呢。
顧承景有些晃神了,目光飄遠了,空蕩蕩的,不知道落在什麼地方。
“二哥,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啊?”一向張牙舞爪的少年有些憂傷了,偷偷的瞧著顧承景冷凝的側臉,心裏不明不白的泛著酸。
顧承景收回視線,無聲的摸了摸他的頭,“早點休息吧。”
顧承璃情緒低落,回到房間,他趕走了小廝,一個人悶悶的鑽進被子。向來無憂無慮的貴公子難得的失眠了,麵前一會兒閃過秦頌帶在身上的那把匕首,一會兒是沈眉開氣呼呼的嚷嚷“我以後都不理你了”,一會兒又是顧承景清冷無雙的臉。